宝珠执拗地道:“反正,就是要能留在姑娘身边。”
她没有亲人了,没有家了,姑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宋惜惜笑着道:“好,总之是会留在京城的。”
“是留在姑娘的身边。”宝珠再一次强调。
宋惜惜轻轻推开她,“沐浴去。”
南疆帅府。
谢如墨收到了娘子的家书,读了好几遍,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
惜惜说想他,还隆重地写了下来,说想他呢。
方天许他们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便有些着急了,再敲了一次门,“元帅,末将能进来了吗?”
谢如墨把家书折好,调整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进来。”
今日传召他们来议事,是因为维克多一直按兵不动,不退不攻,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所以,他们已经跟草原部落的狼主联系,有意结交。
本来草原是不愿意跟任何一方结交,但是,维克多囤兵在外,粮草不多,总是做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偷了草原不少的羊,使得狼主少布十分生气。
生气是另外一回事,更多的是担忧。
他们了解到维克多的处境,他兵败回国定是要遭清算,他只有孤掷一注,如果攻不下西蒙,就必定会霸占草原。
原先维克多只是派人来谈,如今面子都不要了,直接偷羊杀牛,这就不能再忍。
他们要做选择了。
恰好这个时候北冥王派使者前来,少布一口应诺,可以坐下来慢慢谈,而且他们也愿意入城谈。
愿意入城谈,意味着他们的诚意很充足,毕竟他们也知晓如今南疆的将帅不能随便出城,维克多现在的手段很卑劣。
谢如墨传方天许他们来,便是为着两方和谈一事。
“他们既愿意入城来,按照南疆的风俗,便是我们的客人了,”谢如墨望着他们道:“招待一事便由方将军着手安排,备下好酒好菜。”
方天许拱手,“是,末将定会好好安排的。”
齐麟道:“元帅,你觉得我们和草原能否结盟,让草原也出兵?”
谢如墨摇头,眼神坚毅,“不必,只要草原借地,我们便可一路追着维克多打,必须取维克多首级,他只要还剩一口气,便会死拖不退。”
大家也认同,沙国早就军心散涣,无心恋战,是维克多死活不退,他死了,沙国将士自然就做鸟兽散。
第1409章 有别的含义吗
少布入城只带了十余人,个个剽悍魁梧,腰间系着弯刀,瞧着凶神恶煞的样子。
但坐下来吃酒吃肉的时候,他们黝黑的面容却绽放出特别灿烂的笑容。
狼主少布五十多岁,和他们一样,皮肤都是黝黑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是特别有智慧且心思缜密的人,或者说,他始终警惕,不敢将信任完全交托给北冥王。
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只合作这一次,击退沙国人之后,他们要迅速撤出草原,没有允许,不得再踏足草原的核心区域。
谢如墨答应,当即签订协议。
签订协议之后,他们便不再逗留,马上离开。
草原部落对商国没有多少好感的,这里连年战火,多多少少总会波及到他们。
但是,草原有许多部落,并不团结,所以也无法跟商国或者沙国作对。
方天许护送他们出城之后,当即回帅府商议,如何打这一场追击战。
草原部落借地,他们可纵深追击。
但追击战与守城战不一样,后勤,粮草,弓箭兵器全部都要跟上,军医伤药担架等缺一不可,这是大部队出去,还要应对冬日严寒,风险挺大,但收效也大,起码这十年八年,沙国再不敢来犯。
众将商议了一晚,制定基本策略之后,便下达军令,自然,也给皇上发了急报,急报如同往常一样,夹着给宋惜惜的家书。
将在外,夫妻之间在御前也没有秘密了,能少些麻烦。
朝廷收到急报,有些朝臣认为谢如墨此举太过贪功冒进,眼看便到了严酷天气,贸然带大部队去追击,且还要防着草原趁机攻打西蒙,他们奏请肃清帝下旨,让北冥王带兵退回西蒙,只要死守西蒙,沙国人就没有办法。
但也有人认为,这样守下去,士兵不能耕作劳种,作战军需耗费,连军眷都要朝廷养着。
如果任由维克多来拖,不知道会拖多久,而且他未必会回国,带着一群士兵没有吃穿,就一定会到处打秋风,偶尔刺挠一下,杀些边城百姓,烧杀抢掠,实在恶心,百姓也会终日惶恐,得不到真正的和平。
朝堂上,两方争论不休,各抒己见,肃清帝都没怎么发话。
一直到支持谢如墨的官员占了上风,他才缓缓开口,道:“朕相信北冥王的判断与作战能力,南疆要真正和平,就不能和他这样无了期地耗下去,朕认同北冥王速战速决的决策。”
皇上都这样说了,加上反对的官员确实也辩驳不过支持的人,便一同跪下呼皇上英明。
穆丞相是明白皇上的,一则他确实完全相信北冥王的作战能力;二则,他也不可能让北冥王在南疆长久领兵。
宋惜惜不理会朝廷之争,她和穆丞相一样,知道皇上会同意他的作战计划,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看他写的家书。
家书一样是被拆开过的,虽重新上了封漆,但细心看,一眼就就看出痕迹来。
她也不理会,横竖家书里写的都是寻常问候,顶多附上一句思念你。
但就这一句思念,足以慰藉她的思念了。
但当她这一次拆开信,看了开头两句,便瞪大了眼睛。
她猛地捂在胸口,先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人,才会偷看人家夫妻信件。”
一阵心跳,再加一阵羞怒,她重新开头看。
“吾妻惜惜,南疆入冬了,被窝里没有你,总觉透骨寒冷,特别怀念在京时拥你入怀闻着你秀发芳香安寝,我想那是世上最大的幸福,其实一直忘记告诉你,娶你那日,我便自觉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男儿……”
接下来的,没有最露骨,只有更露骨,毫无顾忌地诉说他对她的感情。
宋惜惜反复辨认字迹,确实是他的,但他知道这封信一定会被皇上先行看过,怎还写得这样叫人心跳加速?
有别的什么含义吗?
抑或是……她去信的一句想他,引发的翻天倒海效应?
第1410章 皇上不去长春宫
宫里御书房,地龙还没烧,冷意丝丝入侵。
奏章早就已经批完,肃清帝却迟迟没翻牌子,只是盯着眼前的暗淡的灯火失神。
他看了谢如墨写给宋惜惜的家书,信中道不尽的思念,诉不完的衷肠,仿佛他们才刚刚新婚燕尔,那般的蜜里调油,难舍难分。
他不是第一次看他们的信,纵然往日也有写想念,却不若这般‘放肆轻狂’。
这些话,说出口都觉得尴尬,写下来岂不是更尴尬?
他觉得皇弟这样做实在不妥当,太轻浮。
哄女子的法子多了去,何必要这般?
他这般想着,心里却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心湖水波一圈一圈地荡漾,怎么都收不住了。
他不知道当这个皇帝,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
像男女情爱,他是从不敢去想的,并非没有过心动,是权衡过后,觉得心动只是片刻感觉,到底是会消失的。
他曾经对宋惜惜心动过,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子谁不会心动呢?
可心动归心动,却是个极好的棋子,将她嫁与皇弟,便可释了他的兵权。
帝王的感情总是用来牺牲,达成一些目的。
“皇上,今晚去哪位娘娘宫里?”吴大伴见他批完奏章,许久都没说话,便轻声问了。
肃清帝收回眼神,渐渐聚焦,问道:“皇后宫里最近可闹出什么事端来?”
吴大伴恭谨地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这几日都命人送汤水来,且日日派人去慈安宫看望大皇子,送些点心,听长春宫的人说,娘娘思念大皇子,晚上总是独自垂泪。”
肃清帝难得想起夫妻之情,听了吴大伴的话,心肠顿时冷了下来,“她应该感恩太后愿意照看大皇子,夜夜哭,哭给谁看?如今叫他们母子分离了吗?”
皇后晚上思念大皇子独自垂泪不能安寝,这样的话只有长春宫的人说出去的,这话是说给谁听?自然是说给他听。
目光如此短浅,大皇子跟在她身边,迟早是要养废了的。
“长春宫的人还说了什么?”肃清帝声音冷了下来。
吴大伴道:“长春宫的人倒是没说什么了,就是有嘴碎的宫人议论,说皇后娘娘不能亲自抚养皇子,会叫朝臣非议,质疑中宫威严。”
肃清帝心里着实是说不出的失望。
那些嘴碎的宫人敢这样妄议他的决定,这显然是有人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