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摇头,“我对他有信心,如果他不能取胜,我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拖累他。”
方十一郎松了口气,笑着道:“是啊,是啊,不去的好,还是不去的好。”
谢如墨带着三千精锐守在貔貅山。
这里白天暖和,但晚上则比山腰寒冷许多,甚至比白雾山都要冷。
但是,貔貅山有一个好处,便是只有一个出口,位于高处,三面峭壁,底下的山谷,正好就是白雾山。
这里易守难攻,维克多杀不上来,但一旦他们进入白雾山,白雾山就是一个天然的陷阱。
他在等一个机会,当然,机会是自己创造的。
如今齐麟率领三万人守在白雾山,连同最新送过来的粮草,一并都放在了白雾山。
维克多太想要这些粮草了,他们已经饿得砍杀战马了。
所以,一旦维克多带兵攻打白雾山,南疆军一撤,貔貅山将滚下巨石,先砸一通,然后再围攻。
一开始,他是想着打突袭战的,但打突袭战消耗他们的同时,也消耗了自己,他需要尽快取得胜利。
所以他带着一队精锐找路爬上了貔貅山山,在这里便能掌控整个局面,而巧就巧在,粮草补给在这个时候送过来,必定会引得维克多口水直流。
对谢如墨来说,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啊。
如今,便坐等维克多贪念一起,便可请君入瓮了。
维克多是一定会中计的,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的士兵已经饿了很久,探子回报,说他们连树皮都快啃光了。
谢如墨远眺着京城的方向,思念在心头翻涌,对将士来说,最难捱的是饿肚子和寒冷,对他而言,最难熬的便是思妻。
没有他在身边,这年,大概她也过得不畅快吧?
第1460章 商国人太狡诈
貔貅山其实没有名字,是谢如墨占据之后,为这座山取的名字。
一则地形像坐立于群山之上的一只貔貅,二则,一旦占据这里,敌人敢来,便只进不出。
甚至,连粮草都艰难送来,所以他们吃的依旧是随身携带的肉干,渴了便挖雪煮水。
这位置,好就好在,三面都是悬崖峭壁,要探查也探查不了。
而他们囤兵的位置,有一处天然屏障立起来,便是生火也瞧不见。
自然,也不可能大规模生火取暖,所以最难熬的不是吃不饱,而是晚上的寒冷刺骨。
好在,白日有太阳能照射到,不至于冷足十二个时辰。
“元帅,入夜了,喝口热水歇一会儿。”副将陈伟过来,递给他一碗热水,这是刚烧好的,暖得叫人心头都滚烫了。
谢如墨斜靠在一株大树上,把手套脱掉,接过热水不着急喝,先暖和暖和手指,“石头应是够了,但以防万一,明日继续挖,继续搬。”
“是!”陈伟应道。
谢如墨坐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
他一张脸布满了尘埃,虬髯成结,摘下盔甲,头发乱糟糟的,一缕一缕地黏在了一起。
喝几口,便哆嗦着掏出一块肉干,艰难地咀嚼,如今风干肉所剩不多了,一天也就吃一两根,饿了便抓一把雪,或者等到生火的时候喝点热水充饥。
“元帅,您觉得维克多什么时候会行动?”陈伟靠在一旁问道。
谢如墨抻长脖子把风干肉咽下去,胃部便有些疼痛了,他赶忙又喝了两口水,才道:“也就是这两日了,他等不及。”
“怕是没这么快吧?他不得查探查探?毕竟我们队伍都分散了,他不防着有诈吗?”
陈伟是觉得这计谋也不算得高深,维克多若是谨慎点,甚至都未必会中计。
谢如墨笑出了大白牙,“本帅说了,他等不及,也没有退路。”
两天之后,维克多率领大部队果然朝着云雾山坳发起了进攻。
齐麟的兵马根本不能抵抗,所以在沙国大军杀进来的时候,他们就仓皇逃去,甚至都没有交锋。
维克多虽然急疯了,但看到这阵势也觉得有可能中伏,但见他们粮草都没有带走,全部堆放在山坳的平地处,而且他亲自查验过,确实是粮食。
他想着南疆军已经中伏一次,大部队也都被打散了,所以剩余的人不敢应战也是正常。
而沙国兵士看到那一堆粮食,都高兴疯了,纷纷围着跳起了舞。
有些人甚至抓起了一把大米就往嘴里塞,那脆生的口感,带着大米特有的香味,他们觉得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滋味了。
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疯狂舞动。
这一批粮草不多,但足够他们吃上三四天,一天一顿的话,能吃上七八天,到时候他们还能趁着南疆军滞留在这里,直接杀回西蒙。
急于胜利的激动,盖过了危机感,也把维克多的冷静理智全部抹去。
就在他们架起大锅,准备要做饭的时候,却听得巨石滚动的声音。
许多人抬头看,却见上头烟尘滚滚,有什么东西快速坠下。
“快跑,我们中伏了。”有人大吼,但声音在巨石炸落的巨响中,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是一场催命的石头雨,许多人走避不及,被砸了个稀巴烂。
维克多大惊失色,仓皇翻身上马,举起剑怒吼,“把粮食带上,赶紧撤。”
商国人,果然狡诈。
竟然以粮食为诱饵。
维克多率先带人撤退,但随即听到了地动山摇的马蹄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他瞳孔猛地一缩,脑袋嗡鸣,举起剑的手缓缓落下,这黑山上覆的白雪,就是他宿命归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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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1章 他们做到了
这一仗打得激烈,天昏地暗。
鲜血,尸体,残肢,惨叫,充斥着整座白雾山。
死神伴随着日光而来,整座白雾山被一层薄薄的暖金覆盖着。
谢如墨策马奔来,喊话让他们投降,交出维克多。
维克多也大声喊着,说商国人奸诈,一旦缴了械,等待他们的也只有一死,杀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但杀出去,怎么能杀出去?商国人的武器精良,六眼铳远距离便可射杀,根本不是对手。
维克多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维克多举着刀,对准逼到他跟前的谢如墨,眼底交织着各种情绪,失败,死亡,绝望。
而在北冥王上南疆之前,他荣耀加身,家族因他而一飞冲天,他是沙国人捧在心上的英雄。
他所有的一切从南疆获取,如今也从南疆失去。
他望着谢如墨,抬起刀的手却早没了力气,只能艰辛颤抖地指向宿敌,太多的不甘心了。
他的刀最终转向自己的脖子,纵然脖子上已经架着四面八方递过来的长刀,但他的刀却能抵住下颌,割出了一道血痕。
他努力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谢如墨,“你们杀不了本帅,本帅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话音一落,他把头往后一昂,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喉咙,鲜血汩汩而出。
齐麟先撤了刀,道:“你可以选择死在自己的手里,不重要,我们只是要你的人头。”
成群结队的黑鸦和鹰盘旋在白雾山的上空。
黑压压的,几乎把天都遮蔽了。
乌鸦的声音像丧钟,在维克多断气之前,他只看到眼前的黑暗,以及那催命一般的鸦鸣。
维克多的头颅被砍下,已经没有多少鲜血流出了,碗大的血洞,没有让沙国士兵愤怒,他们只有恐惧。
群龙无首,挣扎下去也是一死,或许还死得更惨。
他们也实在打不动了,太饿,太累,呼吸都艰难。
武器扔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缴械投降,或还能做个俘虏,换一线生机。
胜利的捷报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在这之前,除了那封急报,便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京城的,甚至没有消息说失踪的北冥王是否找到。
很多人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兵败的准备。
当驿兵举着捷报从城外策马直奔入城,嘴里高呼“南疆大捷”,一路从城门高呼到御街时,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追着驿兵跑。
捷报被迅速送到了穆丞相手中,穆丞相亲自送到了御前。
肃清帝迫不及待地打开,是长长的,对整场战事的复盘奏报,他几乎是贪婪地看完的。
看完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热血滚烫,久久不能平静。
这胜利来得不易,但他们做到了,他做到了。
穆丞相也看了起来,越看嘴角就越是压不住,他说了句,“南疆军,坚不可摧,锐不可当。”
他指出的是南疆军,而不是北冥王。
打仗的时候,皇上相信北冥王能大胜,但胜了之后,便会想其他了,军功太盛,默认就好,不能总在御前提起。
肃清帝肩膀上的重担,仿佛是卸下了一大半,他道:“皇弟说,俘虏了沙国大小将领百余人,还有士兵几千人,如今沙国皇帝已经派人和谈,希望我们能释放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