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1章 那你别来了
皇后忐忑不安地等了两日,也没什么事发生。
兰简姑姑私下去太医院找过金太医,但金太医家中有事,告假了几日,因此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过什么。
只是没有禁足令传来,齐皇后的担心便少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就彻底放心了,想来金太医是没有对皇上说什么。
皇上召他问一次,他没说,之后也不会提起,毕竟,他也是收了一锭金子的。
不过,渐渐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每日差兰简送过去给大皇子的吃食,他都一口不沾。
一开始大皇子说肚子还有些不舒服,皇祖母让他吃清淡些的,她觉得正常。
但都这么多日了,他身体也没事了,怎还不吃?
她隐隐觉得不安,决定等晚些去给太后请安,顺便送些吃的给他,同他说说话。
酉时末,她便到了慈安宫。
她知道这个时辰,大皇子应该是用了晚膳,然后准备做功课的。
到了慈安宫外,见到福公公,才知道他去了练马场练习马术。
福公公告诉她,大皇子如今每日下了课,都会先去练马,练完才回来用膳的。
皇后有些诧异,“等练完再吃?岂不是饿坏了身子?”
福公公道:“娘娘放心,太后差奴才申时给他送点心和汤水,饿不坏的。”
皇后微微蹙眉,她也是申时差人给他送点心的,但他都以肠胃不适为由,推却了。
“那本宫去练马场找他。”
“皇后娘娘。”福公公平静地阻止,“太后说了,大皇子在书房和在练马场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包括您。”
“为何?”皇后眉心一跳,语气瞬间疾厉。
“这是太后的吩咐,奴才只是转述。”福公公依旧平静,“您要是想知道为什么,可以进去问问太后娘娘。”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请安的。
但若说去问太后,皇后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进了殿中去,太后手执一卷书正看得认真,昏黄灯光映照着她鬓边白发,竟似苍老了许多。
皇后跪下请安,太后也仿佛是没听见,没让她起来。
太后真不是磋磨儿媳的恶婆婆,这样的态度,已经让皇后心慌不已。
她沉不住气,没办法静静地等待太后搭理她,跪前了一步,问道:“母后,听福公公说,以后大皇子上课和习武的时候,任何人不得前往探望,连臣妾这个做母后的也不能去,这是您的意思吗?”
太后的眸子从书卷上移开,凉意便转到了皇后的脸上,“这是哀家的意思。”
皇后听她好歹是愿意搭理了,忙道:“那他习武回来,也要忙着吃饭梳洗,臣妾若再来找他说话,岂不是……”
没等她说完,太后便打断了,“那你就别来。”
冷冰冰的五个字,像一盆冷水兜头兜脑朝皇后泼了下来。
她微愣,眼底噙泪,声音也不自觉颤抖起来,“母后是要臣妾与他断了母子情分吗?您也为人母,怎么忍心啊?”
太后把书卷放下,望着她,眼底充满了疲倦,“皇后,哀家对你说的话,你可有一句听得进去的?”
皇后泪水蓄满眼眶,嘴唇颤抖,却难掩委屈,“儿媳不知道哪里犯错了,请母后明示。”
“你犯了什么错,皇帝自会去找你。”太后不想与她多说,挥手,打发出去。
第1492章 你选一个
皇后回到长春宫,并未忐忑太久,肃清帝便来了。
他带着玄铁卫前来,封锁了整个长春宫,只有兰简能留在殿中。
吴大伴手上带来了两样东西,一样便是当日她下给大皇子的祛虫毒粉,毒粉放在桌子上请皇后过目的时候,皇后呆立当场,只觉得满心寒冷刺骨,全身颤抖不止。
兰简姑姑见状,噗通跪下,哭着道:“皇上恕罪,这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娘娘不知情的。”
肃清帝并未理会兰简姑姑说什么,只坐在椅子上,对吴大伴道:“旨意给皇后过目,就不宣了。”
吴大伴诺了一声,展开第二样东西,是一份圣旨。
圣旨送到了皇后跟前展开的,皇后眸光触及,只看了两行,便仿佛是见了猛鬼一般,尖叫一声,“不!”
她跌在地上,慌乱的泪水夺眶而出,嘴里慌乱地叫着,“不,不……”
兰简姑姑不知道圣旨是什么内容,也不敢去看,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把头都磕破出血了。
肃清帝眸光森冷,“你不惜用毒也要为他挽回颜面,目的不就是要他当太子吗?既然你可以拿他性命来谋夺太子之位,朕便成全你,朕册封他为太子,你以你的性命交换,公平吧。”
“不,他是嫡长子,他该是太子的啊,皇上,臣妾纵有错,也罪不至死。”皇后趴着去抱住肃清帝的腿,泪水疯爬了全脸,透出绝望的瞳仁,“皇上,他是臣妾生的,臣妾不会真要害他的,臣妾也是为他好啊。”
“为他好,你如愿了啊,他当上太子了啊,你所求的不就在此吗?”肃清帝语气扬高,声音已有压不住的怒气,“既然他的命可以拿来保名声,你何不直接用你的命来扶他问鼎太子之位?也省得再步步为营,苦心筹谋了。”
皇后浑身颤抖,竟不知道如何辩驳,她所求的,真的顺遂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皇后嗓子干哑地就叫着,“皇上,臣妾便有错,也罪不至死啊。”
“皇后以性命定国本大事,无罪,还有功呢。”肃清帝冷冷地道。
恐惧一点点侵蚀着皇后的脸,她艰难地抬起头来,泪水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楚皇上的神色,只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气压,叫她闷不过气来。
兰简姑姑扑过来,抬起满是血迹的脸,哭喊着求道:“皇上,一定还有别的选择给娘娘的,对吗?您和娘娘是夫妻啊,是结发夫妻啊。”
肃清帝冷冷道:“你活着一日,朕不会废后,所以你的命和太子之位,你选一样。”
肃清帝带着吴大伴走了,留下了满殿的冰冷和窒息。
齐皇后被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麻木了般,一动不动。
许久,她将脸埋在了掌心上,泪水汹涌而出,呜咽说着,“他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她没得选。
她根本就没得选。
翌日,吴大伴前来,询问皇后是要宣昨晚的旨意,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皇后已经装扮了仪容,眼底的浮肿也用粉覆盖,脸上有温和端庄的笑意,“吴大伴在御前伺候辛苦,进本宫这里喝杯茶,吃些点心吧。”
吴大伴明白了,微微颌首,跟随进殿吃了茶也吃了点心,领受了皇后的好意。
他回去御前禀报,肃清帝听罢,也不意外。
批阅了一会奏章,他抬起头有片刻的怔忡,“朕还以为她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为儿子铺路呢,毕竟,原先那样宠着的,竟也是为了巩固她自己的地位啊。”
第1493章 在慢慢地变好
如今几位皇子的事情,肃清帝都会跟谢如墨说,尤其谢如墨总在晚间教学,教完之后,会过来陪着他施针。
兄弟聊得多了,隔阂少了,猜疑也少了。
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的,谢如墨说话真诚,只要不涉及到宋惜惜的,基本不会藏着掖着。
近距离看,肃清帝总是能看得清楚的,有什么问题,兄弟间也都会直接拿出来说,不像原先那样只靠着猜测。
但肃清帝认为自己能做出这样的改变,是宋惜惜将他骂醒了。
他会懂得以兄长的身份看待谢如墨,而不仅仅是用皇帝的眼光看臣子。
丹神医施针之后便告退回去休息了,谢如墨扶着他起来走走,身后只有吴大伴远远地跟着。
夜间的御花园,八角风灯一盏盏地迤逦着淡柔迷离的光线,照得人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
谢如墨听完这事,也没发表什么意见,这事皇上心里有数的,他就不多议论半句了。
果然,肃清帝说完之后,又讥诮一笑,“她也不是愚蠢的,始终是嫡长子,总还是有希望。”
谢如墨嗯了一声,扶着他慢慢走。
“他这几日态度如何?”肃清帝其实每天都会问一次。
谢如墨说:“不说脱胎换骨,但比原先用功许多了。”
这是真心话,自从春狩之后,大皇子整个人变了,像是忽然开窍,知晓了自己的天资不好,开始懂得用功了。
而且,是一天比一天用功,他真的把宋惜惜的话听进去了,每日都比自己昨天更用功。
肃清帝很满意这个答案,虽然每天都能听到同样的答案,但就是满意。
“那他和瑞儿相处如何啊?”肃清帝又问。
“不错,互相帮助。”
肃清帝眸光悠远,总盼着能他们这一辈能重续他和宋二郎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