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阿娘,吧嗒地亲了一口,“娘,这红鞭给了我,便不能再要回去了。”
宋惜惜没好气地笑了,“既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了,你万紫姑姑给你送了什么?可拆开看过?”
“没呢,都放在院子里头,娘,您跟我去拆礼物可好?宝珠姑姑都给我记着哪些是谁送的。”
宋惜惜笑道:“好,但你怎不问爹爹给你送了什么?”
“赤金红宝石头面啊,我早瞧了。”谢铮说,“好看是好看,但我用不上,且娘您也有一副啊,跟我这是差不多模样的。”
“瞧见是珠宝首饰便不爱了?那你是定然没细看,里头有一只镯子,是你爹爹照着舅公给我做的那手环,特意给你定制的,里头也是藏着乾坤。”
“真的吗?”谢铮兴奋地奔跑她回了院子里头,“我先去瞧瞧,再去谢过爹爹。”
宋惜惜笑着摇头,差人请了谢如墨来,等着女儿的叩谢。
谢如墨听得缘由,不由得苦笑,“怪不得我送她礼物时,她只瞧了一眼,便敷衍说了句谢谢爹爹,原来竟没瞧仔细。”
“咱们姑娘的性子你也晓得的,武痴,不爱脂粉首饰,唯独爱那些奇巧兵器。”
谢如墨道:“不打扮也好,长得这样好看,再打扮打扮,不知道引来多少登徒子。”
“今日便有不少世家勋贵的命妇来试探了。”宋惜惜说。
谢家独女,又长得这般的好模样,今日表现沉稳大方,无半点骄纵,雍容大气,怎不叫世家趋之若鹜?
“你是什么意思?想让她早些定下亲事吗?”谢如墨问道。
宋惜惜摇头,“不着急,说白了她还是孩儿心性,向往自由,若困在内宅里头,那是生生折断了她的双翼,或许日后她能自己遇到如意郎君,总好过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硬生生凑在一起过日子。”
谢如墨想起他们便是硬生生凑在一起的,虽说经过这些年,彼此心意互通,只说到底当初也是他一厢情愿。
握住她的手,他轻声说:“起码,那儿郎是要心悦她的,便如同当初我心悦你一样。”
宋惜惜嗔了他一眼,“好端端说以前的事情作甚?”
“觉得幸运啊,这份幸运陪伴了我一辈子。”谢如墨拥抱她入怀,“当初在南疆看你来到,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尤其听得你已和离,我当晚就喝了一壶酒庆祝。”
宋惜惜笑着道:“你胡说八道,当初南疆这样的苦,你还哄骗了棍儿他们的酒,哪里来的酒给你庆祝?”
谢如墨骄傲得很,“你甭管,总之喝水我也醉。”
第1612章 谢静言篇3
夫妻二人如今说起往事来,只觉得心头情意绵绵,尤其宋惜惜,当时觉得这门亲事是赶鸭子上架,谁能想到会有今日的幸福美满。
真是世事难料啊。
门口旋风般跑进一个人来,还没叫人瞧清楚,便见她扑到了谢如墨怀中去,声音难掩激动欢喜,“爹爹,您送我的及笄礼,我喜欢得不得了,谢谢爹爹,我最爱爹爹了。”
谢如墨道:“又这般毛毛躁躁了?大姑娘了,要稳重些。”
话是这样说的,眼底却露出宠溺之色,为她簪稳今日及笄佩戴的簪子,又道:“那红宝石头面不喜欢么?是你娘精心挑选的。”
“喜欢,都喜欢。”谢铮爱屋及乌了,笑得眉目都弯起来。
谢如墨瞧着女儿的笑容,心头有些恍惚。
女儿越长大,便越像惜惜,当年在梅山见惜惜的时候,她总是露出这样的笑容。
后来便很少见她这样笑过,便是开心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并不是真的开心。
如今是好些了,偶尔开心,也会开怀一笑,或许时光在她心里落了尘埃,遮住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便是遮住了,那伤口注定是陪伴她一辈子的,没有任何情感可以弥补。
不管是夫妻,朋友,女儿,侄儿,都不能取代父母兄长。
他想起这些来,总会心疼她。
“爹爹,发什么呆呢?”谢铮问道。
谢如墨收敛心神,叫她去坐好,问道:“方才同你娘亲说你的婚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谢铮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是家里头养不活我了么?这么着急便要卖了我?”
“什么叫卖了你?嫁人哪里是卖?且我与你娘亲只是说说,再问问你的意见,没打算如今便叫你嫁,你若想的话,那物色个两三年也合适了。”
“不想,不想。”谢铮连连摇头,“我才不想这么早成亲。”
宋惜惜问道:“是不想这么早成亲,还是压根不想成亲?”
谢铮道:“成亲肯定是要成亲的啊,我打算以后生七个小孩呢,但不必这么早,我得出去闯荡一下。”
“生七个?为什么?”夫妻两人都震惊了。
谢铮说:“外祖母不就是生了七个么?我觉得生七个才热闹,而且说不准我在佛前求拜,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他们都能投胎回到咱们家,以后就由我们来宠着他们了。”
宋惜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讶然。
谢如墨连忙斥责,“不得胡说,他们都是你的长辈,怎可当你的儿女?再说,他们早就位列仙班,怎还需要投胎转世?”
谢铮连连点头称是。
谢如墨这话自是安慰宋惜惜的,免得她想起便伤心。
宋惜惜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将女儿招过来抱在怀中,让她撒撒娇。
都说女大不中留,人家女大要嫁人,她的宝贝疙瘩是要出去走江湖。
外头天高海阔,一年怕也回不了一次。
如今在身边,自然是要宠着些了。
撒了一会儿娇,宋惜惜带着她回去拆礼物。
谢铮最期待万紫姑姑的礼物,打开一看,果然让她雀跃,是一根别有乾坤的簪子,簪子一扭,便弹出锋利的尖刺,要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簪子能救命。
别的礼物,多半是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太皇太后大手笔,一匣子首饰加一百两的黄金,另外再给三千两银票,银票方便携带,出去也吃不了半点苦。
至于慧太妃对这个孙女,那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贝,平日里就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如今孙女及笄,她自然大张旗鼓。
除了田庄店铺,金银首饰之外,还有各色云缎蜀锦,稀贵的皮子不要钱地往她屋子里送。
主打就是一个有多又贵,霸占主位。
宋惜惜带着女儿去谢恩的时候,还说了句,“母妃,如今才不过是及笄,您便跟置办嫁妆似的,实在太多了。”
“多什么多?哀家还嫌少了呢。”慧太妃瞧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稀罕得不得了,“哀家这些年囤了不少好东西,她若出嫁,十里红妆那都是少说了的。”
第1613章 谢静言篇4
慧太妃有这份底气,这些年没什么花销,进账倒不少。
宫里头给的赏赐,各家送的礼,晚辈们也都能自己做主了,孝敬她的不少,尤其沈万紫,孝敬她是绝不手软的。
对这唯一的孙女,她是没什么舍不得的,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她百年之后,所有东西都是归孙女。
如今母女二人到了老太太处,老太太少不了又要说谢铮去梅山习武的事。
“倒不是说不好,只是去的日子太久了,一年回不了几次,往后还说出去闯荡,这娇滴滴的姑娘,出去闯荡怎好?哀家拗不过你爹,他是个人事不通,说也不说不明白的,哀家没法子。”
“祖母,孙女可不是娇滴滴的,瞧瞧孙女这拳头。”谢铮举起了拳头,在慧太妃跟前晃了晃,骄傲地说:“这一拳头下去,便是野猪也得给我晕过去。”
慧太妃心里怅然,“人家姑娘的手,要么弹琴,要么写诗,再不济也能拨弄算盘理清内宅账目,你却是用来打野猪的,咱家却你这口猪肉吃啊?”
“祖母!”撒娇精往慧太妃身上一黏,双手勾住她的颈脖,憨笑着道:“弹琴写诗的不知凡己,不是什么稀罕事,能一拳把野猪打晕的唯有您的孙女,您不觉得骄傲啊?”
“不觉得。”慧太妃再宠爱她,也不是轻易被糊弄得了的,“别人去打打杀杀也就罢了,可哀家就你这么一块心肝肉,怎舍得?莫说被打伤了,便是红了一块,哀家都要心疼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哀怨地瞧了宋惜惜一眼,实则是埋怨她把女儿送去梅山。
宋惜惜笑着,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不做声。
这么多年,婆媳关系能保持融洽,全靠宋惜惜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慧太妃也不会太过,若有什么意见不合,给她台阶,她就下,一点都不带拿乔的。
见儿媳没反驳,也没讲什么大道理,慧太妃顺着台阶就下了,“自然,练了武功也是好的,强身健体,还不轻易被人欺负。”
翌日,谢铮的郡主封号与宝册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