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垂眸轻声道:“谢谢!”
他咳嗽了几声,又清了清嗓子,“你和战北望和离的时候,我们是后来才知道,老太太本说派人过来问候一下,又怕你……”
宋惜惜声音也像是堵了棉团,“知道的,我明白,我都明白。”
两人沉默了片刻,最终孔阳说起了正事,“这几日外头一直有关于你在守孝期内嫁给战北望的流言蜚语,百姓对你是骂声一片,但今日监正出面澄清,且报官了,我们府衙抓了一批人,他们供出背后指使之人,乃是大长公主府的管事,我来是想问问你,打算撕破脸还是私下解决?”
他说完,又解释了一下,“因为你不是要嫁给北冥王了吗?那日后论起来,你也得唤大长公主一声姑母,就看你是不是要把这关系闹僵了,若你不怕的话,本府也没有畏惧大长公主的。”
宋惜惜抬起眸子,直视孔阳,她微微地沉了口气,道:“我便如从前一般跟着二嫂喊您一声兄长吧,多谢兄长亲自来这一趟,于我意义非凡,至于案子该如何处理,那就如何处理吧,我相信此事并非大长公主所为,倒是寿宴那日我与嘉仪郡主争吵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嘉仪郡主吞不下这口气,想找人抹黑我?”
孔阳嗯了一声,“兄长明白了,这事闹出来确实伤不了大长公主一丝一毫的,只怕会随便推个管事出来,至于嘉仪郡主那边,兄长会派人去问问话。”
“有劳兄长了。”宋惜惜站起来福身道谢。
“分内事。”孔阳也起身拱手,“告辞!”
“福伯,送孔大人!”宋惜惜喊了一句。
福伯站出来,脸上含着得体的微笑,躬身请道:“孔大人,小人送您出去。”
孔阳走到门口,又回头瞧了宋惜惜一眼,许多话想说,但最终也只化作一句:“保重!”
宋惜惜福身,目送他离开。
她在正厅里坐了很久,一言不发,正厅外边的石阶,就是当初孔阳抱着瑞儿头颅的地方,那里染满了鲜血。
福伯送了客回来,看到姑娘神色悲沉,他上前一步,打破她沉浸在回忆里的痛楚,“姑娘,孔大人说会亲自带人到平阳侯府。”
嘉仪郡主嫁给了平阳侯,多年一直无所出,平阳侯纳了一房侧室,侧室已经生一子一女。
她也好在是郡主之尊,否则以她这般性情,又多年无子,早就被休弃出门了。
平阳侯府乃是百年世家,诗礼传家,门庭家风都甚是严谨。
第229章 推到嘉仪郡主身上
当年嘉仪郡主嫁入侯府的时候,如今的平阳侯还是世子,老侯爷去世之后他承爵成为了平阳侯。
但到他承爵之后,嘉仪郡主便是侯夫人,这家风只能说……若不是老夫人还在的话,估计百年世家的声誉都要毁于一旦。
平阳侯四房人,嘉仪郡主跟每一房的人都不和,因为刚嫁进去的时候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于内宅横行,还试图管儿郎们的在朝中的事。
结果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一通的鸡飞狗跳,惹得人人憎恶,还花了很多银子。
老夫人本在养病的,气得昏死过去,之后请了丹神医上门医治,带病掌着家里的中馈。
像这样的百年世家,一点腌臜事都不会对外透露的,但因为嘉仪郡主闹得太过,实在是瞒不住。
所以老夫人激愤之下,说自己但凡还剩下一口气,都不会把侯府的权交给嘉仪郡主。
至于平阳侯如今的侧室,是老夫人娘家的堂侄女,虽是低嫁为侧室,可老夫人抬举,加上嫁进来没多久便怀上,如今一子一女在手,听闻现在还有孕了,这地位是稳了的。
平阳侯府不允许刻薄下人,欺压妾室,但妾室也要遵守本分,规矩十分严明。
嘉仪郡主想要在平阳侯府出头,除非老夫人死了,或者她生下嫡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回娘家求公主母亲的庇护,她在夫家实在没有存在感,谁都厌恶她。
所以今天当京兆府的人登门,说要找嘉仪郡主问话,老夫人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是与抹黑国公府女儿宋惜惜有关。
平阳侯老夫人已经不用问,就已经肯定这件事情绝对是嘉仪郡主做的。
老夫人与宋国公府往日没什么来往,与宋夫人也只是在命妇官眷们的红白喜事见过,是泛泛之交,唯在一个手镯上交集过,也是和平收场的。
但是能立足于京城百年不倒,平阳侯府自然有一套为人处世的准则。
不欺善,不欺弱,成就仁义名声。
不畏强,不畏权,护住平阳侯府的威严。
但敬重英雄,尤其是报价护国的英雄,绝不得罪武将军人,甚至有时候与武将发生龃龉,也很快化解。
因为平阳侯府的人都知道,那些粗粗咧咧的武将,有时候说话粗鄙过分,可真上了战场,是用命去拼的。
平阳侯府的先祖也曾是武将出身,后来族中子弟个个不愿意练武,读书入仕,但他们骨子里有着对武将的敬重。
因此,平阳侯夫人听得嘉仪郡主竟然收买说书先生到处唱衰为国立功的宋惜惜,她又怒又羞。
等官府的人走了之后,任凭嘉仪郡主如何解释,她就是不信她没有做过。
老夫人甚至气得爆了粗口,“放屁,老身就是信一头猪会上树,也不信你嘉仪郡主对宋姑娘没下过手,你母亲寿宴那日老身病了没去,但你们……你做的那些事情啊……唉,真是传出去都丢人,我平阳侯府的夫人,竟然连沈先生的画都分辨不出来,还当场撕了。”
嘉仪郡主见她不信,怒火蹭蹭蹭地上,“对,就是我做的,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你们巴不得把我休了,可你们敢吗?若敢休了我,我母亲能饶过你们侯府?”
说完,她摔门就出去,回屋收拾了东西回了娘家去。
平阳侯府老夫人气得差点昏厥,但还尚存理智,命人备下礼物,明日她要亲自登门去给宋惜惜道歉赔罪,同时也要处理一桩旧事,以释心头之念。
第230章 平阳侯老夫人过来道歉
京兆府那边自然也去了大长公主府,毕竟那些说书人供出来的是大长公主府的管事,京兆府循例也要去问问的。
大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孔阳亲自出马,一副协商的态度。
大长公主果然是胡乱推了个人出来认罪,孔阳也不纠结,直接把人带了回去。
至于那群说书先生,暂时全部都放了,但官府令他们三日之内,要澄清此事,并且给国公府宋姑娘道歉,赔偿。
毕竟,京兆府大张旗鼓地去过平阳侯府找嘉仪郡主,就算大长公主找了个替罪羊,嘉仪郡主也洗不清了。
至于给三天时间让说书人去澄清,自然是给大长公主做手脚的时间,事情到了这份上,去恐吓就行不通了,只能收买。
这不,又花出去一大笔银子,从慧太妃那边拿到的三千两,全部花进去不说,还倒贴了一部分。
说书人拿了这些银子,一个个先国公府登门致歉,送上赔偿金。
他们虽然见不着宋惜惜,但是这样规模盛大的赔罪,引起了很多百姓的围观。
因为陈福就在府门口接受他们的道歉和赔偿,他们每个人嘴里都说着不应该贪图那点银子抹黑宋姑娘。
有百姓起哄,“给你们银子的人是不是嘉仪郡主啊?”
“是嘉仪郡主还是大长公主?”
“哎呀兄弟可不敢胡说啊,得罪大长公主你是想死吗?”
“说的就是事实啊,听闻大长公主寿宴上,宋姑娘还给她送了沈青禾先生的冷梅图,被诬陷是赝品,当场撕了呢。”
“撕掉了冷青禾先生的冷梅图?天啊,大长公主不是最爱诗画吗?沈青禾先生的画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撕碎了之后扔哪里了?告诉一声我去捡呗。”
“听闻是嘉仪郡主撕的,嘉仪郡主是平阳侯夫人,她连沈青禾先生的真迹都分辨不出来啊?”
“平阳侯府大概也是冲着她郡主的身份才去求娶的吧?真是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平阳侯府老夫人马车来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阵仗,她在马车里听了好一会儿,气得两眼一抹黑。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当年侯府根本没打算求娶郡主,是嘉仪看上了她的儿子,大长公主便进宫去求先帝,先帝没直接赐婚,但私下留了侯爷在御书房里说起这门亲事,推托了几番,实在是推托不开,这才把她娶进门的。
她服下了一粒药,这才叫人去通报一声。
陈福瞧了一眼马车,有些诧异,便派人进屋去请梁嬷嬷出来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亲自前来的态度更加说明了嘉仪郡主绝非无辜的,不过百姓中也有人说平阳侯府作风磊落坦荡,敢作敢当的,只是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也是倒霉催。
一时百姓议论到平阳侯府的家事上,平阳侯老夫人纵然修养再好,心里对嘉仪也恼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