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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晚再次醒来时，看到林遇正在穿外套，且神情端肃。
“怎么了？”
林遇垂眼看她，目光柔和许多，同她解释“发生了一个案子，你再睡会儿。”
陈晚点头，叮嘱他：“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林遇终于展露笑意，替她掖好被角后，离开了卧室。
过了几分钟，陈晚听到他和别人通话，沟通案件情况。
是一桩命案，死者叫郑允晴。
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在巷道里见到的那个年轻女人。
那时候，她说“也许有缘的话，下次还会遇到。”
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听到郑允晴的消息。
第77章 疑点
林遇到达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已经拉好，警员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勘验和痕检工作。
有人上前和他打招呼，林遇微微颔首，问他：“说下大致情况。”
警员扫视了一圈房间内部后，说：“死亡地点在是浴室，第一目击者和报案人是家政员罗霞。”
他指了指靠在墙边的一个中年女人，语气有些无奈：“但她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太稳定......”
林遇朝那边投去视线，将罗霞上下打量了一番，是个很朴素的女人，大约五十来岁，穿着件藏青色的工作服，在看到林遇后，急慌慌的擦了擦眼泪，袖口被浸出一片深黑，瑟缩着肩，竭力克制住惊惶不安的情绪。
林遇收回目光，径直朝浴室走去。“找位女同事帮忙安抚一下情绪，我去看看尸体。”
浓厚的血腥味混合着水臭，直往鼻孔里钻，林遇扯了扯口罩系带，走到杨法医旁边看他做检查。
顶灯在浴室内铺下一大片金黄，地砖上的碎玻璃杯折射出凌乱的光点，锈红色的血沫散发着恶臭，浓黑如水草的头发缠住了郑允晴不再美丽的脸，双眼紧闭，形成一道狰狞的线条。
沉肃的视线从尸体上移开，落到法医脸上，“情况怎么样？”
“身体表面并无外伤，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溺水。”法医抬眼望向他，指了指浴缸内的尸体，“口鼻腔前有血沫，尸斑呈淡红色，这些都是溺亡的标志，内部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浴室里开了暖气，泡澡时用的应该也是热水，这些外在因素会导致死亡时间有误差，但以我的经验来看，预计不会超过四天，具体的还需要回局里作进一步调查”
林遇点了点头，叮嘱他：“仔细检查，不要漏了疑点。”
在离开浴室前再度扫视了一眼现场，无声的叹了口气后，他打算去询问罗霞的证词，。
路过客厅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餐桌上摆着一盘披萨，干皱的面饼和脱水的蔬菜配料都彰示着它的不新鲜，而且看不出食用的痕迹。
出于某种直觉，林遇走了过去，在看到纸盒上贴着的配送单后，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外卖单上记录了订餐时间，三天前的晚上九点二十五分送达，外卖员：李瑛。
他将单子放进证物袋后，走到了正在抹泪的罗霞旁边，措辞片刻后，问她：“你是几点到的这里，当时这个房间里有其他人吗，有反常的地方吗？”
罗霞连连摇头：“我是上午九点准时来的，进房间以后没看到其他人，反常的地方......”她皱着眉，尽力回想着，“当时隐约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尸体浸泡过久产生了臭味，听她提到这点后，林遇了然的点头，“然后呢，你是怎么发现她在浴室里的呢？”
“我本来打算和郑小姐打个招呼，做清洁，但她没应声，再加她平时起得也晚，我就以为还在睡觉。”说到此处，她的神情里多了点为难之色，语气压低许多“我这几天肠胃不太好，就打算去上个厕所。”
独居公寓的厕所和浴室一般都被设计在同一处，仅靠磨砂玻璃隔断。
“所以你就进入了浴室。”林遇记录的动作停顿片刻后，继续追问“看到了郑允晴的尸体对吗。”
罗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深呼吸两下后才继续说：“当时门是锁着的，我就以为郑小姐在里面，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喊人也不答应，我就进卧室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而且那个臭味好像是从浴室传出来的，当时就有点害怕了，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就看到郑小姐躺在浴缸里！”
回忆起那恐怖的一幕，她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发颤，晃出两行热泪。
问完大致情形后，林遇暗暗吁了口气，揣度着罗霞的目击证词，法医走过来报告情况：“尸身没有外伤，浴室内也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是一个封闭的密室，所以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在浴缸里把自己淹死？”林遇挑了挑眉，觉得这话是无稽之谈，声气沉肃，“只要有钥匙就能构造出密室的假象，再仔细做下痕检。”
法医点了点头，说：“明白，指纹搜集和DNA采样已经处理好了，等回了局里，做个详细的尸检调查，应该能找出新线索。”
“辛苦杨法医了。”
“都是应该做的。”杨利摆了摆手，“我去处理尸体的转移情况。”
杨利走开后，林遇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晌，再度望向那盘披萨，联想到李瑛这个名字，隐隐觉得这会是一个突破口，过了一会儿，他走进卧室探视情况。
卧室里的摆设井然有序，可以看出郑允晴是个仔细严谨的人，林遇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一排药物后，俯身大致看了下药物名称，认出了美托洛尔，帕罗希丁，这两类是抗抑郁的常用药品。
“林队，这些药有问题吗？”见他驻足良久，技侦科的警员走过来，看了一眼药瓶，问他“需要装起来带回去检查吗？”
林遇颔首，“先拍照记录，然后按照原本的摆放顺序装进证物袋。”
“好的。”警员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药品，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这个人肯定有强迫症。”
大小不一的药瓶被摆放得相当齐整，瓶身都贴着标签，标注了服用剂量与服用时间。
林遇的审视的目光在标签上来回梭巡，半晌后他俯下身，再次检查了一遍标签上的日期排序，然后挑出了一瓶药，“这个单独找个袋子装起来。”
勘验和证物采集工作完成后，法医那边也处理好了尸体的情况，浴室地面上残破的玻璃渣被装进了证物袋，用以查验指纹，林遇带着警员们回到了刑侦总局。
秦真漾看到林遇走进科室后，上前询问情况，“怎么死的？”
林遇走到饮水机旁，接了半杯冷水，喝完之后，神智愈发清明，说：法医的初步判断是溺亡，但我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将现场的照片贴到白板上，指着浴室的那一张，陈述观点，“虽然现场是个密室，但家政员或者物管都持有钥匙，完全可以在杀人之后再度构造一个封闭空间，杨法医提到了自杀这个方向，我不太认可。”
“自杀？”秦真漾也摇头，与林遇的观点一致，“郑允晴的背景本来就复杂，在这个特殊节点死了，绝对有问题，监控录像看了没有，现场有哪些可疑的地方，和报案人沟通了吗？”
林遇摇了摇头，“监控录像因为七天覆盖的原因无法调阅。”
“那岂不是没办法知道她生前接触过哪些人了吗？”秦真漾叩了叩桌面，吁了口气，“你刚才提到了家政员有钥匙，你怀疑她？”
林遇对她的话不可置否，从证物袋里取出两张照片贴到白板上，指着罗霞的说：“目击证人是家政员罗霞，持有房间钥匙，这就意味着她随时可以进入现场。”
在秦真漾的注视下他又指向那张外卖单的照片说：“杨法医说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在四天，这个外卖员李瑛在三天前也许接触过郑允晴本人。”
秦真漾点了点头，“那么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罗霞和李瑛是吗？”
林遇的双手后撑在工位栏板上，维持几分平衡，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还在等尸检报告，和技侦科那边的指纹比对结果。”
“不过郑允晴会死这件事，倒没有令我很意外。”秦真漾望着照片上那张苍白却美丽的脸，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上次见到她，虽然谈不上喜欢，却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以这种方式。”
“她的死在你的意料之内......”林遇略挑了挑眉，视线骤然变得锋锐，“冯市长那边出问题了？”
冯严是郑允晴的靠山，如今她死了，冯严肯定难逃干系。
“对。”秦真漾走到他的工位旁，压低了几分音量，“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讨论的那个被人检举受贿的张处长吗，他已经被批捕了，还供出了一部分受贿名单，纪检委那边正在调查与他有来往的官员。”
林遇想了几秒后，“之前不是说年终大会的时候算账吗？”
“这种人就不该给他苟延残喘的时间。”秦真漾毫不掩饰自己的愠怒，冷哼一声，“开矿过程中发生了塌陷事故，十几位矿工被埋在了井下，好不容易被救出来的那两位，前天也在医院去世了，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