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你若真要如此，我可以为你提前去探探路。”马皇后对朱元璋平静说道。
她很了解朱元璋，就如同朱元璋了解她一样。
马皇后越平静，朱元璋心头就越紧，“老马你何必逼迫朕，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只要马皇后同意，他管其他人的反对。
“重八，你这是活造孽啊，就像大家说的，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马皇后叹道。
她还记得他们弱小被上面压迫时心中的愤怒，可是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难道身份的转变，能连同人的整颗心也变了吗？
“反正人殉最后也会被废除，朕就算做了也不会有多大影响。”朱元璋道，态度已经软化，要知道他态度强.硬起来，完全可以命令朱棣等人不准废除人殉和缠足。
“人殉波及最多的是后宫，可是缠足呢？缠足从南宋时期开始，因为靖康之耻，男人们无能，就把气全都出到女人的身上，元朝更是不把女人当人看，可是你朱元璋的大明为什么也要继承如此陋习？说白了，让女子们缠足，不过是你身为男人的卑劣心思。”
“朱元璋，你有见过女子缠足后的脚吗？”史诗蓦然看向朱元璋道。
“朕管她们的脚如何，反正有裹脚布，女人的脚外表看着好看就行。”朱元璋道。
别说，朱元璋还真知道缠足是什么，就是因为知道，他才特地下令。
虽然缠足内在丑陋，但外表实在好看，他很喜欢，至于缠足的痛苦，又不是他缠足，他才不在乎。
“这么说你知道缠足女子的脚畸形而丑陋，她们每走一步都跟刀尖一样，你把自己的愉悦建立在无数女子的痛苦之上！”史诗看着朱元璋厌恶不已道。
“只是缠足而已，又不是杀了她们，店主何必这么生气？”朱元璋不理解，他的同理心很少，成帝王以后就很少去共情底层百姓，因为性别鸿沟，他更不可能理解史诗等女子心中的愤怒。
“缠足不仅会摧残女子们的身体，还会影响她们的生育状况，缠足的女子们比不缠足的女子们更易难产，就连生下的孩子也会偏羸弱。”孙思邈摇头道。
“你们确定不是在危言耸听？”朱元璋皱眉道，他并不在乎缠足女子们的痛苦，可是事关她们的生育，朱元璋就不得不在乎了。
因为她们生下的都是他大明子民，身为一个帝王，朱元璋自然是希望大明人口越多越好。
“既然你们不信，那不如回去查查，毕竟我们总不可能把手伸到你们大明去吧。”赵匡胤撇嘴道。
“这事我们自然会探查，肯定不能只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朱元璋道。
“要是真的，朕打消让女子们缠足的心思，也未尝不可。”
“其实朕让女子们缠足，也不只是为了好看，更多的还是为了防止她们出去偷人。”朱元璋道，他这是在给天下男人们保障，不也全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
“呵呵，你管的还挺宽，操心自己的后宫还不够，还要连带别人的媳妇儿们也操心上。”贾南风嘲讽道。
“朕防的就是你这类不知廉耻的女人。”朱元璋对对贾南风极其不屑，毕竟贾南风跟男人们喜欢的柔顺女人压根就是两个极端。
“与其被你这样的帝王统治，她们死了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反正最后损失最大的人并不是她们。”
“毕竟对猪来说，顶多就是一条命，可是对于养猪人来说却不是，哦，忘了你是平民出身，我应该把人比作庄稼。”贾南风道。
好家伙，听她这么一打比方，朱元璋还真急了，毕竟不管是把他比成养猪人还是庄稼汉，面对猪不下崽和粮食不丰收，都事关他的切身利益。
朱元璋再也坐不住，就带着朱棣等人离开，赶紧在各个时空展开详细调查。
明朝的人散去大半以后，众人看向赵匡胤，赵匡胤摸鼻子，“你们这么看朕干什么？”
“没听到吗，是靖康之耻后，男人们无能，才去欺压女人的，而靖康之耻的根子是你老赵家的人。”
“朕在靖康之耻之前，可以防范这种情况，而你们靖康之耻之后的人，都下令禁止缠足知道吗。”赵匡胤看向宋朝帝王们道。
“太.祖放心，谁敢让女子们缠足，我就把他们脚剁了。”宋朝态度最坚定的是福康公主，毕竟同为女性，她比男人们更感同身受。
“唉，本以为我们元朝女子处境已经够苦的了，没想到后世女子命更苦。”黄道婆叹息道，心里越发想把自己的纺织技术传授给更多的女子们。
“马皇后，你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吗？”突然有人留意到马皇后并没有跟着朱元璋等人离开。
“不必了，万一我跟回去，重八怀疑我暗中做手脚怎么办。”马皇后淡淡道。
“额，应该不至于吧，你好歹是他的皇后啊。”李世民不理解，就算后宫不能干政，朱元璋不至于把自己的皇后防范成这样吧。
本来李世民还觉得朱元璋夫妇和他们夫妇关系有点像，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也许朱元璋和马皇后之间的确有感情，可是他们同时也是君臣。
想到这里，李世民在桌子下面悄悄去握长孙皇后的手，心里庆幸还好他们不这样。
“老马，难道朕在你心里，已经是这种形象了？”
朱元璋去而复返，就碰巧听到马皇后这一句。
“妾身为皇后，不敢冒犯天颜。”马皇后垂眸道。
朱元璋心里一哽，心里蓦然感觉皇后和自己的心远了，就为了区区人殉和缠足？难不成那些外人比他们夫妻还重要不成？
“算了，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朕不跟你计较。”朱元璋嘟囔道。
他们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人为他们呈上调查结果，除了明朝的报告外，还有宋朝女子们的生育结果。
从时间上看，时间越往后的女子们难产情况就越多。
就连朱见深那边也没有例外，毕竟他们只开始废除了人殉，缠足的事没管。
而他们高高在上，以前根本看不到底层女子们无声的哀嚎。
“若是没有缠足，我大明人口将更多。”朱元璋抿唇道，大明的人口情况整体是增长的，可是架不住死于难产的孕妇和孩子们太多，一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口，朱元璋发自内心的心疼起来。
就像是找到庄稼不丰收的原因，这次朱元璋终于不再坚持，“缠足的事朕会废除，不，朕不仅会废除，还会下旨不让那些女人缠足。”
朱元璋怕没有官方命令，民间还会出现缠足的情况，那些女子损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吗？不，她们损害的是他朱元璋的大明基业！
“还有你们，赶紧废除缠足，毕竟咱们明朝现在有了红薯、玉米和土豆，正是能养活人口的时候。”朱元璋道。
红薯几样东西，给了多少朝代人口暴增的底气，现在粮食不缺，最缺的就变成了人口。
“那人殉呢？”马皇后问朱元璋，朱元璋只说了缠足，而没说人殉，以马皇后对他的了解，朱元璋绝对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的。
见没躲过去，朱元璋叹了一口气道：“朕再后退一步，不让她们生前殉葬，等她们死了以后给朕陪葬，总行了吧。”
陪葬汉朝时期就有了，比起殉葬来，陪葬并不是强迫性的，反而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比如霍去病和卫青就是刘彻这个汉武帝的陪葬者。
结果明明有完善的先例，朱元璋愣是弃而不用。
“这还差不多。”马皇后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像是卸下.身上重担般，眼睛闭上，身体放松，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娘，您没事吧？”朱标和朱棣吓了一大跳。
马皇后朝他们摇头，“我没事，你们让我歇会吧，我想静静。”
解决完明朝的人殉和缠足，还有一件事让马皇后耿耿于怀，那就是朱标和朱棣之间的争锋。
马皇后知道但凡大儿子还活着，四儿子就没有称帝的可能，可是这样一来，被囚禁子孙后辈一生的很有可能就换成朱棣的子嗣了。
而这个问题，并不是像人殉和缠足可以避免的，无论是人殉还是缠足，刀都没有落到他们身上，可是朱标和朱棣之间，却能让他们痛彻心扉。
“母后，您快尝尝这份海带排骨汤，喝了您精神可能会好一点。”朱标为马皇后端来海带排骨汤道。
海带排骨汤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闻着这股味道，马皇后感觉身体好了些，海带排骨汤还有些热，马皇后就用瓷勺慢慢搅拌着。
她隐晦的看了朱元璋和朱棣一眼，对长子朱标小声道：“标儿，你也感觉出来了吧，山海阁的食物虽然神奇，可也只能补充我们本身就有的精力。”
“是，受伤了山海阁的食物可以加快恢复力，可是那种恢复力并不能影响寿数。”朱标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