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嗓音压抑低哑。
“小狐狸。”
-
受酒精驱使，虞悦睡得并不安稳。
她迷迷糊糊醒来时，人正躺在沙发上。
房间内并未开灯。
虞悦依稀看到吧台上有个身影，顿时整个人都警惕地坐直了些，可下一瞬，隐隐约约觉得眼熟，她微松口气。
她阖了阖眸，抬手轻敲自己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不疼？”
倏地，语调微淡的低声传来。
虞悦手一顿。
陆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依稀月色下衬得整个人矜贵淡漠，只是左手端了一个杯子。
下一秒，他将装着解酒药的药瓶盖递在虞悦面前。
“......”
虞悦狐狸眼微眨，迟钝地盯着陆储的手两秒钟，没接。
他低声，若有所思地瞥她眼，“喝了多少？”
虞悦皱了下眉，慢吞吞地抬手，掰着手指头道：“一杯、两杯、三杯......”
她乖巧数着，没发觉陆储脸色难看些许。
须臾，她啊了声，“还有半瓶伏特加，还有什么......”
“.....”
陆储缄默片刻。
算是能喝的了。
他神色更淡了，眼见着小姑娘还在眯着狐狸眼想着，意味不明地盯她会儿。
还有什么。
虞悦记不清了。
会所清吧的鸡尾酒和红酒都不错，她喝得有些混，半晌，纠结地想了一会儿，醉意越来越浓重。
“记不清了。龙舌兰？沙漠落日？白昼......”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又不满地嘀咕，“奚奚都不能陪我喝的，她还有工作，我本来还想叫周周和赵晌的，但赵晌在追新女朋友。”
说着，她啊了声，“白女士好像还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陆储——”
陆储稍滞，意味不明道：“他怎么？”
“他送我回家。”
虞悦无意识地启唇，说完，想到什么，狐狸眼睁大，抬眸看向陆储，“你——”
“你怎么......进来的？”
小话痨一脸神情迷茫，陆储漠然，没和酒鬼计较，还是应她道：“季奚告诉的楼层，你的指纹解锁。”
一梯一户的江北知名高端公寓，找起来毫不费力。
“......奚奚啊。”
虞悦朦胧着意识点头，她还想再说什么，陆储神色淡淡地弯腰，“张嘴。”
她稍愣，下意识啊了声。
直到唇角被指腹轻碰了下，舌尖卷走两颗味道奇怪的东西，虞悦下意识皱眉。
下一秒，唇角被递来一个杯子，她乖乖低眸喝了口。
甜的。
她皱眉咽了下去，后知后觉道：“那是什么？”
陆储面无表情，“糖。”
虞悦不可思议地看他，不满地点评道：“......好难吃，以后不要买假货。”
以后。
醉酒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令人心动的词。
陆储指尖微顿，刚才碰到小姑娘指尖的拇指指腹还在发热，半晌，他嗓音低哑，“嗯，听你的，不买。”
虞悦满意点头。
说完，她狐狸眼闭了一会儿，觉得困，头也有些昏沉，还有些疼。
小姑娘轻软的呼吸声再次传来时，陆储弯腰盯着她很久。
末了，神色淡淡地替她将羽绒服脱了下来。
目光触及被小姑娘小黑裙微敞的白皙时，侧目挪向别处，弯腰将人抱到卧室去。
他没开灯，也无意窥探小姑娘的私人领域，替她掖好被角后就要离开，倏地，指尖顿时被柔软的掌心握住。
他一顿。
虞悦顺着温度将小脸凑了过来，轻轻蹭了蹭。
半梦半醒间，熟悉的崖柏气息让她不甚清醒地低喃一声。
“为什么不带我走......”
一瞬间，陆储彻底顿住。
他凤眼沉沉地盯着皱眉低喃的虞悦，被握着的指尖轻颤了下。
她的委屈和不满还在继续。
“你还把...我的礼物丢了...在陆公馆的垃圾桶里...我...都看到了...”
受酒精驱使，情绪被放大，回忆也与之而来。
陆储凤眼低垂，没动。
直到虞悦醉酒的头疼来袭，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握着陆储指尖的手也松开时，陆储阖了阖眸。
半晌，他单手扶了下鼻骨上方的银丝镜，想了许久，意识到什么时，轻捏眉骨，银丝镜后凤眼漂亮阴鹜。
陆储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手机震动，他眸色沉沉地瞥了眼屏幕上的“陆城”两个字，阴郁更甚。
他没接，却也没挂断，只神色漠然地出了小姑娘的房间，将卧室门带上。
有些账，他算得还不够。
-
迷迷糊糊地，虞悦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见她絮絮叨叨地拉着一个人说了很久的话，那人她很熟悉，熟悉到潜意识里会卸下所有防备。
可梦境稍转，模糊的人影离开了，周周进来了，喊她去拍片。
她们这次受一个小镇的邀请，去拍一部关于小镇景观的纪录片。
深山里，夜色笼罩时，月光倾洒下来。
她守在帐篷里，盯着深处的摄像机传来的画面，淡淡的月光下，吱的一声，有动物踩到落叶的声音传来。
虞悦忙紧张地不敢动，紧紧盯着传来的画面。
然后，被渡了一身月光的黑色狐狸冷淡淡地出现在镜头中。
下颚微扬，眼神漂亮凌厉，分外熟悉。
“好漂亮。”
虞悦忍不住叫周周一起来看，可刚出声，镜头里的狐狸忽地侧目，直直地看向镜头。
目光像是有穿透性似的。
淡漠，却又沉沉的。
虞悦被吓了一下。
可，它太漂亮了。
虞悦紧张地盯着，看它离她们支好的镜头越来越近。
月光洒下时，像是落了一层清冷的流光划过黑色狐狸的皮毛。
虞悦顾不上叫周周了，她忍不住拿起一旁的相机就悄悄出了帐篷，往支镜头的方向走。
她想亲眼看看。
虞悦轻手轻脚地靠近，以为会看到骄矜的黑色狐狸时，脚步陡然停住。
就在她不远，黑色狐狸身上带着血的味道，惨兮兮地躺在地上。
像是被当地预防非法狩猎的陷阱误伤。
莫名地，虞悦心中一紧，忙丢了相机过去。
她伸手要去碰黑色狐狸腿上的伤处时，没注意到的是，原本躺在陷阱中央的狐狸眯了眯眼，深沉地看着她。
然后，在她指尖碰上伤处时，手腕忽然被擒住。
原本奄奄一息的狐狸哪里还在。
漂亮凌厉的狐狸脸，倏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裹着黑雾的身影。
是那个熟悉模糊的人影。
虞悦吓得一惊，当即要后退，可手腕被握得太紧。
人影离她越来越近，还在牢牢扣住她的手，似是轻笑了声，轻蔑地瞥了眼一旁支起的几架摄像设备，轻嗤道：“想看我？”
很快，那人凑向她的脸前时，低沉撩人的语调也传了过来。
“那就满足你。”
他稍顿，熟悉的气息凑近时，又轻笑了声：“让你，慢慢看。”
同时，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虞悦紧张又害怕地抬眸，下一刻，瞥见银丝镜后那双漂亮凌厉的凤眼时，她狐狸眼睁大。
竟然是陆储？
虞悦一惊，当即吓得啊了声坐起来。
“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比她更凄厉的尖叫声传来，一个人影顿时后退两步，冲她大喊：“大小姐，你吓我？”
“啊？”
虞悦懵懵地睁开眼，瞥见眼前的颈项和一脸惊恐后退的周周时，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诡异又安静。
半晌，虞悦一怔，轻嘶了声，忍着宿醉后的头疼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
周周比她还诧异，指了指腕表，“咱们不是约好了今天搬工作室的？”
“啊？”
虞悦又啊了声，对上周周一脸无语的表情时缄默几秒，很快，记忆回笼，她含糊地伸手揉了揉脸颊，“那你先等我会儿。”
周周意味深长看她眼，“昨天喝酒了？”
虞悦含糊点点头，下床将人往外推，“我先洗澡。”
虽然没什么酒味，但她实在受不了宿醉的感觉，直到进了浴室将自己洗干净冲得香香的时，才觉得舒服些。
她边缓和着宿醉后的难受，边刷牙。
抬眸时，刚好看到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回想昨晚自己怎么回来的。
须臾，表情一僵，狐狸眼微微睁大，后知后觉的醉酒记忆也纷至而来。
“......”
宿醉不可怕。
可怕的是，宿醉后失去理智控制的一丝一毫细节都能清晰地记起来。
须臾，虞悦胡乱揉了揉脸颊，狐狸眼微微耷拉着，没有灵魂地护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