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启唇, 可抬眸瞥见陆储好整以暇的神色时,气急败坏地伸手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陆储,“你是故意的。”
“回景丰园。”
她愤懑道。
陆储缓慢地低嗯声, 唇角带出很淡的笑意。
须臾, 他抬脚跟上,由于腿长,三两步便至虞悦的身侧。
“......”
虞悦缄默几秒。
察觉到手腕被温热的掌心轻捏住时,松怔片刻。身旁人的声音放低,认真的语调也随之传来:“不会夜不归宿。”
虞悦瞬间顿住。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陆储, “你怎么.....”
陆储指腹摩擦了下她脉门处, 带着酥麻的触感, 对上虞悦眼睛时,低眸好笑道:“没故意看。”
买单时,小姑娘就站在他身边, 餍足地倚在他身侧。
身高使然, 确实是无意看到的。
虞悦自然知道。
她启了启唇, 正欲出声, 倏地, 握着她手腕的掌心下滑,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开她的指缝。
十指相扣。
她下意识抬眸,陆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认真道:“会提前征得你同意。”
虞悦神情稍顿。
陆储却没再多说,低眸拉开副驾车门,“先上车。”
虞悦头都没抬,抬脚上车。
瞥见陆储关上车门绕过另一侧的动作时,虞悦后知后觉想到他刚才的话,有些失神。
精制的戗驳领西装衬得本就挺拔好看的身形愈发矜贵,银丝镜架在鼻骨上方,凤眼漂亮凌厉。
莫名地,她想到失控的那天晚上失控的情形,凤眼失去银丝镜的遮掩欲-念毫不掩饰,眸低漆黑幽深,像是蛰伏许久的黑色漂亮狐狸冲破所有封印。她缄默几秒,又想到今天。
那天之后会先来安抚她,就连今天,接吻也要庆祝。
半晌,她耳尖微红,伸手捂脸。
要命。
纣王没了。
纣王反复地没了。
砰地一声,另一侧车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虞悦忙不迭收回捂着脸颊的手,绷着小脸心虚地看向窗外。
陆储侧目,低声提醒:“安全带。”
“哦。”
虞悦胡乱地伸手去摸安全带,还没碰上,陆储若有所思地瞥她眼,侧身替她扯过扣上,若有所思地低声:“在想什么?”
一句话,虞悦瞬间回神。
她努力扯回思绪,半晌,才憋出一句:“今天酒会的录音......”
闻言,陆储神情自然道:“陆政廷过世前交给陆韵的,但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交到我这里的。”
“陆老?”虞悦诧异。
“嗯。”
陆储低嗯声,没避讳道:“陆政廷在医院的最后一段时间,神志不太清楚,陆城以他需要静养为由不允许陆氏旁支的所有人去探望。可陆城太低估陆政廷了,陆政廷掌控陆氏多年,起初的确是想让陆城接班的,可陆城不争气,陆政廷早有放弃的打算,所以,他自然也不会把自己最后的阶段放心交给陆城。”
他稍顿,“陆政廷住院的第一天,就在提防陆城,所以,不光是这段录音,整个他过世之前病房内的所有事情,都有录音。在他过世时,都被医院的护工拿走。”
“陆韵回国后,陆氏大局已定。陆城安排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给陆韵,送我出国。”
“至于录音,我把陆城赶出陆氏之后,护工的儿子发到徐邵邮箱的。”
话音落下,虞悦张了张嘴。
须臾,她想到什么,嗓音微涩,问出了在心里憋得太久的问题,“那绑架呢。”
她抿起唇角,抬眸安静地看着陆储,“是......陆老生病那两个月么?”
那段时间,陆家的所有人都说陆储在医院养病。
他刚到陆家的那两年,身体确实不好,漂亮精致的少年整个人带着病态的白,也时常出入医院。
所以别人说起时,虞悦没想太多,包括,之后陆城拿到陆氏继承权后忌惮他,送他去美国养病。
她没想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陆氏内部的厮杀。
小姑娘眼眶微红。
陆储稍顿。
他沉默须臾,握着她的指尖在唇角碰了碰:“本来要绑的,是陆城。”
一句话,虞悦指尖一僵,她想到什么:“是陆城......”
“是陆城让那些人觉得,我是陆氏继承人,也让那些人觉得,陆政廷濒死,陆氏的人没工夫和绑匪死耗。但他们没想过,陆政廷昏迷那端时间,手机在陆城手里。所以——”
他停顿几秒,嗓音更淡了,“陆城接到那群人的电话,没出声,也没报警。就当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
他说得漠然。
虞悦却听得窒息。
她觉得心口被什么沉沉地压住,透不过气来。
陆储察觉到掌心的指尖轻颤时,缄默须臾,轻捏着她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带过:“陆政廷过世后,陆城和那些人达成新的交易放人。那之后确实在医院待了半个月,之后回到陆公馆,出国。”
他言简意赅,一语带过。
似乎,自己只是个冷漠的看客。
话音落下时,虞悦咬着下唇,没吭声。
陆储拇指擦过她唇角,压住眸底的阴鹜,无奈低声:“别咬。”
“别难过,没受什么苦。”
他一言以蔽之,稍顿,瞥见小狐狸长睫轻颤时,眸色愈发幽深,“真想安慰我?”
虞悦懵了几秒,抬眸看他。
陆储喉结缓慢地滚动下,“我教你。”
她嗓音微涩:“教什——”
话没说完,陆储倾身无法自控地低眸吻上。
霸道得似乎要吞没她所有的言语。
直到虞悦再次被逼得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埋在他颈窝轻喘着气时,沙哑的嗓音夹杂着喘息,落在她耳侧。
“教你。”
“怎么安慰。”
-
车子停在景丰园虞公馆前时,虞悦思绪还有些飘。
起初,话题明明是正常进行的。
副驾车门被打开时,她缄默几秒,抿了抿发麻的唇角。
还有些酸疼。
她面无表情地下车,对上陆储看上去矜贵斯文的神色时,神情有些复杂。
暮色浓重,虞公馆前仅有两盏欧式灯盏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虞悦还穿着黑色镶钻的露肩抹胸小礼裙。
腰肢纤细,肤色白皙,带着薄薄的莹润和粉意。
像是被月色晕染而出的精致小狐狸。
陆储低眸盯着看了几秒,目光落在她愈发殷红水润的唇上时,喉结没忍住地再次滚动下。
须臾,压住眸底的幽深,没太过分地将她的白色外套递给她。
“晚安。”
他嗓音压抑,微涩。
虞悦嘀咕着哦了声,正欲进去,手腕再次被握住。
她诧异抬眸时,唇角被轻轻碰了下。
虞悦一怔,陆储若有所思地收手,语调低缓道:“疼不疼?”
刚才,确实又不小心磕到了。
“......”
一句话,虞悦睁大狐狸眼,正要出声,倏地,一道极为刻意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
夹杂着不满和故意。
虞悦神情顿时僵住,果不其然,一转头就看到穿着家居服站在虞公馆门口的虞恫。
“......”
她缄默几秒,忙心虚地推着陆储离开。陆储沉默须臾,银丝镜后的凤眼扫过虞恫时,神情自然地点头,才看向虞悦,低声:“上去说一声。”
虞悦胡乱答了句好。
陆储意味不明地看她眼。
虞悦看着站在虞公馆门口的虞恫,莫名想到那句不要夜不归宿的提醒,心虚地走过去道:“你怎么在这儿?”
虞恫又重重咳了声,看了眼陆储,又收回目光,不满道:“虞小悦,门禁十一点,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虞悦狐狸眼微眯,边往虞公馆走,边拉着虞恫轻扯唇角道:“什么时候有的门禁?”
“今天。”
虞恫轻哼声。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陆储缓慢地挑了下眉。
看到虞悦身影消失时,他才转身往陆公馆走,到门口时将车钥匙递给司机,抬脚往里进。
刚进去,就看到坐在客厅的陆韵。
陆储语调淡淡:“有事?”
“明天陆氏那边会发股东清单,澄清股份的事情。关于今天的酒会,陆氏也会给出回应。”陆韵轻捏眉骨,疲累道,“还有上次下药的事情,的确是陆氏的老人,被陆城用遗嘱骗了,又看到我把两个陆氏的项目交给你,所以以为你真的想要陆氏股权。”
说到这,陆韵缄默几秒。
陆城手上的股份,的确是陆储拿下的。
只是,他看不上而已,所以才会尽数交到陆韵手里。
闻言,陆储神情漠然:“陆氏内部的事,不需要跟我说。”
陆韵看他眼,倒是笑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