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就在一边,这话被他听全了。
言出走后,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得确实没错,我活得挺失败的。”
言笑不知道他这又是在整哪一出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戏码,“难不成你真尿床了”的疑惑险些脱口而出。
宴之峋扯了扯唇角,嗓音沉到像是从地狱浮起的,“我都快27了,没想到还得陪尿。”
“……”
第35章 他他
假期内宴之峋一直没有排班, 他的清闲反而衬得科室其他几人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年前又有人辞职,人手更加不足, 平时一周轮不到两次的值班,变成三天一个循环。
初四晚上, 小赵发来紧急求助消息:【宴医生, 明天白天的值班你能不能帮我顶一下, 家里临时有急事,问了其他同事,都说没时间。】
说辞还都很统一,小赵自然是不信的, 人情世故在桐楼只是浮于表面的虚伪,冷漠到骨子里才是桐楼人的本质,好不容易能在家喘口气,没人会愿意委曲自己去博一份无关紧要的人情债。
宴之峋问:【就一天?】
小赵回了个小鸡啄米的表情包。
宴之峋回了两个字:【可以。】
回复得过于迅速, 仿佛省去了思考的环节, 小赵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可能找错了人, 两秒后又怀疑对面是被盗号或者被夺舍了,还是说他压根没看明白自己想要表述的意思?
小赵:【是明天一整个白天都要替我值班的意思。】
宴之峋还是:【可以。】
小赵在另一边感动得涕泗横流:【他们私底下把你说得跟伥鬼转世一样, 果然是骗我的,宴医生你明明这么善良呜呜呜。】
宴之峋:【伥鬼转世一样是什么样子?我不识字,麻烦你说清楚点。】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小赵借口离开。
宴之峋给言笑发去消息, 告诉她明天没法陪言出玩,晚上十二天才收到她一个OK的手势。
值班当天,接待的病人意外的不是很多, 临近中午,才接到一个急诊病人, 刚推进手术室,人就没了,和之前那位来不及抢救的患者不同,这人的家属并没有将责任推给医院,另外据死者儿子透露,他的父亲是因为饮用了自酿酒,才会出现不对劲的情况。
他其实跟自己父亲说过很多回,自酿酒喝不得,上了年纪的人固执又死板,非但不听劝,还总有道理回呛小辈:“你成天外卖外卖,那玩意多脏,用的油又多差,本职员由蔻蔻群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整理你都能吃的了那种垃圾,我为什么不能喝自己酿的酒。”
哪成想,酿的不是酒,是夺走自己生命的祸端。
宴之峋想起言文秀也酿过酒,没来得及品尝,被他制止。
没有经过特殊杀菌处理后的自酿酒,说白了就是毒素培养剂,要是严重点,掺进甲醛,轻则头疼,严重点会导致失明,肠道感染,引起各种并发症,有生命危险。
虽然这次的家属没有闹事,但也少不了一顿哭嚎,等到走廊清静下来,距离休息时间结束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宴之峋收到高婶电话,说她带着言出在来医院的路上。
通话结束得很匆忙,宴之峋来不及询问出什么事了,耳朵里已经扑进来几道嘟声。
五分钟后,他在门诊大厅见到了言出,小家伙穿了套熊猫服,毛绒帽也是黑白的熊猫图案,耳侧垂下两个球,随着他一蹦一跳的动作跑到身后。
“狗蛋!”手臂一伸,习惯性地环住宴之峋的两条腿,扬着小脑袋,左晃右晃的。
宴之峋想起了言出上次因发热来医院挂吊水的经历,摸了下他脑袋,“身体不舒服?”
言出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高婶在一旁补充:“是出出想来找你了。”
小家伙松开手,重重点了点头,“狗蛋,小花姐姐今天上午教了出出怎么用魔法。”
宴之峋没想到他会特地来跟自己说这事,稍稍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最后干巴巴地来了三个字:“真聪明。”
几秒后,补充四个字:“悟性真高。”
言出笑得很甜,“那出出可以给狗蛋用魔法了,狗蛋就不会疼了。”
他隔着一段距离指了指宴之峋额头上的伤,早就换了张创可贴,但还是卡通图案的。
宴之峋这才明白前几天言出特地提起魔法这个话题的原因,不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显然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心软塌塌地陷下一角,眼睛里装的全是那道矮小的身影,旋转,两手在胸前摆弄,忽而又高高抬起,看着像模像样的。
隔了会,言出才停下,“狗蛋现在还疼吗?”
宴之峋摇头说不疼。
他没撒谎,只要不做太大的表情牵扯到伤口,他就感觉不到疼,至于心里的伤,一部分早就麻木了,还有一部分在那晚和宴临樾的开诚布公后已经痊愈,剩下的缝隙全被言出的笑颜填补上了。
高婶笑眯眯地看着,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自己脑袋,脚步踉跄,若非宴之峋眼疾手快扶了把,整个人差点往地上栽去。
高婶站直后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头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