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跳,只穿了件睡裙的上身显露出来,胸口处沾着水汽,将单薄的布料洇湿成肉色,锁骨平直,两条手臂又细又白。
宴之峋喉咙一紧,“你怎么不穿衣服?”
若非两个人正隔着屏幕,言笑真想一巴掌抽过去,“你瞎呢,我身上穿的不是衣服是什么?”
“你就不能多穿点?”
“开着空调呢,冻不死。”言笑凑近摄像头,指了指脖子说,“看到没,这里都有汗了。”
宴之峋也热,热到像坐在火炉上,她靠近时,屁股就跟被烫到,刷地起身。
言笑问:“你干什么?”
他不露声色,“坐得有些久了,起来活动一下。”
她哦了声,“那你先活动,我挂了。”
“……”
“言笑,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了?”她满头雾水。
“不是你要求视频的?这才说了几个字,你就要挂了?”
言笑不接受任何莫须有的罪名,“那我视频,也不是为了看你站起来活动筋骨的。”
两个人跟小学生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闹着,直到响起开门的动静,两人一个对视后,心照不宣地选择结束话题。
宴之峋还没见到言出的人,先听到他雀跃欢呼的童音,“狗蛋!出出密斯犹。”
恰好这时信号卡顿了下,声音断断续续的,宴之峋更没听明白小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信号恢复的下一秒,言出白白净净的脸窜入眼底,右脸颊有个瞩目的蚊子包,和屏幕离得过分近,直接把言笑挤了出去,她含笑的嗓音似从远方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你走那天,突然开始学起英语来,我说要教他,他还不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刚才那声密斯犹就是他学习的成果……宴二狗,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懂,怎么不懂。
不就是在警告提醒他不该说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小家伙难得这么好学,不能被他这满口牛津腔的海龟折损了信心和兴致。
但她是不是过分看扁他了?
这两个月下来,他早就养出了睁眼说瞎夸奖的本领,别说夸个人,死的他都能说成活的。
等言出离开后,宴之峋才说:“我知道,等我回去,会好好夸他。”
言笑点点头,想到什么她提醒了句:“你回来那天记得给我带麻花。”
说完觉得自己口吻有些强硬,挽救道:“当然你要是忘了,我也不会生气,毕竟你这几天这么辛苦,记性不好,也情有可原……再说了,我其实不是非要吃,麻花嘛,哪没有啊,我回头到网上买几斤也行。”
演技真拙劣。
宴之峋在心里说。
他不打算配合她表演,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说出的话就像心甘情愿上她的当似的,“我知道你无所谓吃不吃,回来那天,我也就顺路去看看,如果有,就给你带点。”
他还真就变成了一条不太值钱的忠犬。
言笑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怕他察觉,还故意将镜头偏了几度,等敛住笑后才转回来,“对了,我听说是你主动要去那里的。”
“嗯。”其实不算是,当时许国雄只在科室提了一句,也象征性地问过他要不要去,他那会心不在焉的,应完才意识到不对劲。
言笑夸了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能干嘛。”
听着像用了心,细细揣摩,又有点不走心,跟谈论今天的天气没什么两样。
宴之峋顿了两秒,微微扯开唇,装作不经意地反问:“你呢,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言笑迟钝地反应过来,“你这算是在关心我?”
她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宴之峋没否认,喉咙被堵住了,好半会才说:“刚才给你打电话前,我看了下微博,你那部小说改编成的电视剧前天晚上播出的?”
言笑嗯了声,“会员八集连播,目前反响挺热烈,就是评价毁誉参半,跟我这个人一样。”
宴之峋抓偏重点,“你经常上网搜自己的评价?”
“不经常,偶尔想起才搜一下。”她语气很淡,“我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看多了乳腺容易增生。”
“……”
“您妄自菲薄了。”
言笑点头,没脸没皮道:“确实妄自菲薄了。”
宴之峋习惯了她的蹬鼻子上脸,听到后也已经能够自动筛选屏蔽,正在心里组织下一个话题,听见她先开口:“周程修昨天晚上在微信上找我。”
言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昨天下午,徐承主动找上门,拐弯抹角地同她兜圈子,还搬出了言出。
若非言笑那会饥肠辘辘,没力气跟他打架,短时间内也不想再进一次派出所,不然非得把他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再次掰折。
她按捺着一肚子的烦躁,坦荡无畏地下了逐客令,并找到一张白纸,写上“徐承与狗不得入内”,贴在玻璃门外。
字迹刚晾干,又觉不妥当,她就在“徐承”这名字后面添了个括号,里面写道:申城人,男,自称180,看着只有174,相貌中下水平,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稀疏,有啤酒肚,作风不正,吃喝嫖赌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