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之峋上前,她才猛地回过神,不知道是在安抚谁,嘴里反复说着“没事了”。
“妈。”宴之峋紧紧扣住她双肩, 她重复的话语声未断。
他加重嗓音, “妈, 你看着我,没事了。”
赵蓝心惶然抬头, 卡在咽喉的那口气息终于顺了过来,耳畔的嗡声也消退不少,她的腿是软了, 险些没站住。
“他呢?”地板上只剩下一滩血渍,没看见宴瑞林。
什么时候不见的?她真的刺伤他了吗?
宴之峋忍受着心脏强烈的起伏,“被他的助手送到抢救室了。”
“他会死吗?”
不等宴之峋接话, 她忽然笑了起来,眼里沁出了泪, “最好是死了,一了百了。”
她抬起了头。
宴之峋这才注意到她眼角也沾上了血,透明的液体被晕染成红色,拖拽出一条瘆人的痕迹,他用湿巾纸替她擦干净,随后听见她喃喃道:“阿峋,对不起。”
他手一顿,欲言又止。
宴瑞林在失去意识前,用全身仅有的力气吩咐助手先将这事瞒住。
宴临樾是从宴之峋那听说的这件事,第一时间来了医院,那会宴瑞林还在抢救,三小时后抢劫结束,没过多久他见到了将赵蓝心送回紫园又赶回来的宴之峋。
宴临樾点了根烟,白色烟雾在指间缭绕,轻飘飘的,“他的意思是不报警、不起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赵蓝心在贵妇圈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向来对宴瑞林百依百顺,这导致了哪怕宴瑞林不爱她,他也无比享受着男人间“奴妻有术”的赞赏。
现在出了这种跌破旁人眼球的事,不知道会怎么落人话柄,他自然要选择瞒下,烂死在几个当事人的肚子里。
“你知不知道妈想离婚?”舟车劳顿后的疲惫迟缓地涌了上来,宴临樾感觉大脑昏昏沉沉,他捏了捏眉心,又吐出一口气后才说:“我在办公室找到了两份离婚协议书,一份被撕碎扔进垃圾桶,还有一份在桌上,两份上面都只有她的名字。”
宴临樾的语气不算沉重,相反他是用一种虚浮的调说出来的,寥寥数语,信息量巨大,像有什么东西,往脑袋上敲击,宴之峋反应慢了好几拍,等大脑不再一片空白后,摇了摇头,“她没跟我提起过。”
宴临樾揣测,“应该是今天发生的事。”
宴之峋沉默。
宴临樾问:“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跟她说了什么?”
在这个家里,宴临樾最看不起的是宴瑞林,但他不会明面跟他对着干,因为这和以卵击石没什么两样,宴瑞林责骂赵蓝心时,他会像对待宴之峋那样,故意说一些气人的话,来转移宴瑞林的注意力。
私底下,他也不止一次劝说赵蓝心离婚,赵蓝心抵触情绪明显,现在会做出这种决定,只可能是发生了一些他被蒙在鼓里的事。
宴之峋脑海中闪现出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他不知道该怎么拼凑起,更别提转述,只能含糊一句:“应该多少跟我有关。”
宴临樾抬眸看他,稍顿后问,“你自责什么?”
“自责?”他没有,“她主动提离婚是好事,我自责什么?”
“你知道就好。”
他还知道另一件事,“就算没发生今天这件事,宴瑞林也不会答应离婚的。”
宴临樾同意他的说法,“不离婚也行,先从分居开始,让这段关系名存实亡。”
宴之峋不置可否。
宴临樾突然问:“你支持谁?”
“什么?”
“他们中你支持谁?”
这问题不需要犹豫,宴之峋几乎秒答:“我支持小时候能在我生病时抱住我的人。”
-
宴瑞林被赵蓝心刺伤这事的内情,没有传播开,一开始言笑也毫不知情,事件发生后不久,她从睡梦中醒来,只觉护士看自己的眼神意味不明的,不过她没多想,她有她的烦心事。
之后的半小时内,主编和李芮彤接二连三打电话给她,前者被她无视,至于李芮彤,说的还是车祸那事,“你不接那姓刘的电话,他现在气着呢,这通我是偷偷打给你的……厕所味太大,咱们就长话短说啊……姓刘的还是打算拿你这次车祸做文章,不过他跟我保证,会把车祸一些细节打上码,到时候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在哪出的车祸,包括言出的存在。”
言笑不以为然,“现在的网友全是火眼金睛,智商人均可抵十个福尔摩斯,就算他有心把车祸的具体细节瞒下,这些人上网一搜关键字,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对号入座。”
她骨头莫名硬了些,“他想拿我的事炒作,没门。”
虽然说这话不太合适,也有点过河拆桥的嫌疑,但她真憋不住了,不吐不快:“你们星昭到底什么时候能破产?”
李芮彤听出她想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星昭的话外音,乐了,“一个还在正轨上运行的集团公司哪这么好破产?”
言笑哦了声,不乏失望,片刻又问:“你那主编有没有在搞婚外情?”
“这我哪知道——”李芮彤突然一顿,想起市场部的杨姐,和这姓刘的确实眉来眼去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