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盯住她看了会,随后正儿八经地叫她名字,叫得她心脏漏了一拍,险些怀疑起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他在这时攥住她完好无损的胳膊,不敢太用力,轻轻将她往怀里一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是吧?”
她气笑,“我干什么了,你少在这道德绑架。”
“诋毁我哭还不算什么?我要是身心再脆弱点,这会真能哭给你看。”
言笑默了两秒,露出虚假的笑容,从桌上捞起眼药水,往他眼角滴去,“哭吧哭吧。”
“……”
“我不怕男人哭,就怕男人哭得不尽兴。”她拍了拍他的肩。
宴之峋听麻了,别开脸不看她,真委屈上了。
言笑一脸迷惑,他现在都这么不经开玩笑了吗?
她叹了声气,“我去把言出叫进来陪你。”
宴之峋没松开手,“现在你一个人就够了。”
“那你倒是把脸别回来看看我。”
他稍稍偏了几度,用余光悄悄看她,别扭到了极点。
她在心里笑了几声,伸手戳戳他的脸,“我陪你还不行吗?”
他轻哼。
隔了一会他又开口:“当初你是怎么接受自己身世的?”他一直没问,但不代表他对这事不好奇。
言笑默了默,坦诚道:“一开始我根本没法接受,可我要是想跨过亲生父母遗留下的这烂摊子,我就必须去接受,不然这辈子只能自怨自艾,原地打转了,这太不值得……对了,说起来这事我还得感谢你,我知道这些破事那天,我俩不是确定了关系?多亏你后面那段时间天天在我眼前瞎晃,帮我转移了一些注意力,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用在抱怨自己的人生怎么被狗日了一样。”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糙,宴之峋没耳朵听,自动屏蔽,指腹摩挲她唇角,暧昧地示意着什么,和嘴上说的话背道而驰,“你继续往下说。”
他爱听,她多说点。
言笑知道现在说这些其实有点晚了,也有点矫情,偏离了她的人设,但瞅着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内心多多少少是怜爱的,于是大发慈悲地满足了他,“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段时间你带我去逛的地方,吃过的东西,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宴之峋还来不及感动,就听见她慢悠悠地补充上:“我跟你接过几次吻、上过几次床我也记得,包括每次上床时你的频率和持久度……哎,当时我就想说了,你的技术真不怎么样。”
堪称语不惊人死不休。
宴之峋一半恼的,一半羞的,连忙用嘴堵上她的嘴,空气总算安静了。
他的耳朵还在烧着,于是他只能延长这个吻的时间。
也因这个吻,宴之峋成功把自己的心搅乱了,反观言笑一脸平静,坦然地迎接上他略带责备的眼神,又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的,我不会因为你技术差就抛弃你的,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等你慢慢进步。”
这赏赐般的口吻听笑了宴之峋,感觉自己胸腔里的气都不顺了,“言笑,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专程来故意刺激我的?”
言笑意识到自己确实把话题带偏了,朝他投去一个抱歉的笑容后,重归正题,“当然那时候你起到的作用占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来源于我妈,我想起她对我的好,想得越多,对血缘的执着就越淡。”
言文秀曾经有段时间很符合言笑对于“中国式家长的刻板印象”,能为了自己孩子去死,但就是不肯耐心地坐下来倾听孩子的声音,好到过分得自以为是。
这种情况直到她高二时才有所缓和,到高三,言文秀就跟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干涉她的任何行为,给了她最充足的理解和支持,而这构成了她现在能够勇敢面对一切的一部分底气。
“当你觉得你身上的血太糟糕时,就想想你哥吧,他对你总是好的吧,再想想言出,他多懂事多可爱,这证明你没有受到任何宴瑞林坏血的影响。”
说完,言笑从他怀里起来,准备回自己卧室。
宴之峋一顿,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你今晚不和我一起睡?”
“我那主卧可你你大了一倍,干嘛要陪你窝在这小客房。”
瞧瞧,一张床就让她原形毕露了。
宴之峋换了个办法,“那我去你主卧。”
言笑问:“你就不能一个人睡吗?我现在这身子骨,可没法满足你。”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饥渴了?”
“那是为什么?”
他下巴一昂,瞎话张口就来,“我胆子小,一个人睡不着。”
言笑呵了声,“敢情你过去二十几年,晚上都是野鬼陪你睡的?”
她打算接下来的几天,在房间里干些他不能知道的事,这会拒绝得毫不留情,“宴二狗,再死缠烂打,我让你变成死鬼。”
“……”
结果两小时后,言笑自己又回来了,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堆,“言出刚才把玩具放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妈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会替我去收拾收拾,顺便把垃圾分类搞了,扫地机器人被我放到储物间了,可能电不够了,你用之前记得给它充会电,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