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又把话说重了。
如果宴之峋身上除了IQ高、长得帅、身材高外全是缺点,那她也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更不会在一起长达近四年之久。
算起来他们吵架的次数并不少,但每次吵架时,他都不会动手,不会乱丢东西,也不会故意说一些难听辱骂人的脏话掰碎了喂给她让她恶心,他们只会像双簧演员一样,用最幼稚滑稽的言辞诉说着对对方的不满。
吵架过后冷暴力的时间也持续得格外短 ,那段时间,他会把自己送给酒精,而不是路边向他招手的野花。
他不是不好,只是他的好有时过于自大、笨拙,有时又显得过分自卑且敏感。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强大又脆弱,矛盾感十足。
言笑有些后悔,“我也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挺好的,就是没那么好。”
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形容更为贴切。
“……”
宴之峋脸更僵了,“你还是别说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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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宴之峋和往常一样将言出送到高家,不寻常的是他起伏不定的心跳节奏,尤其在对上言出的笑脸,心脏仿佛要飞出喉咙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午休时,宴之峋收到言笑发来的消息:【言出这几年的成长我都做成视频合集了,发给你,你可以找个时间看看。】
宴之峋用僵直发麻的手指敲下:【好。】
下班回去路上,宴之峋顺便去高家把言出接走了。
言出抓紧他的手问:“狗蛋,你是不是不高兴呀?”
宴之峋一顿,说没有这回事。
“那你为什么不笑?是生下来就不喜欢笑吗?”
“……”
就这一句话,让宴之峋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被他一次次戏耍、堵到哑口无言的时候,紧张、忐忑一瞬间消散大半,甚至有余力用来自我调侃,“是的,我从小面瘫。”
言出听不懂“面瘫”是什么意思,以为是什么大病,小脸一白,双手紧紧抱住他,“出出不要狗蛋死,出出要和一直和狗蛋一起。”
宴之峋舔了舔干涩的唇,抬手揉揉他脑袋,哑着嗓子说了声好。
晚上把言出哄睡后,宴之峋用平板电脑打开言笑发来的视频。
可以看出做这段视频的人很用心,言出的每个成长阶段,她都在左下角标好了具体时间,有刚出生不久的,还有小家伙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翻身、走路……
画面跳转到言出一岁半时,他穿着恐龙连体服,跌跌撞撞地扑到床上,席梦思床垫有些高度,他卡在半空,小尾巴一荡一晃的,抻长双臂一个劲地喊“妈妈”求救。
言笑笑着将他揽近自己怀里。
他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当他会说的话多了些,言笑让他从称呼里挑选一个:“妈妈,笑笑,美女,三选一。”
言出还是坚持要叫“哭哭”,一把抱住言笑,“出出最喜欢哭哭了。”
“妈妈也最喜欢出出了。”
“那狗蛋呢?妈妈喜欢狗蛋吗?”
宴之峋敏感地注意到画面静止了两秒,然后才是言笑的回答:“喜欢喜欢。”
可以说语气敷衍到了极致。
他在心里呵了声。
让他发出轻嗤的那个女人,在言出两岁又三个月的视频里,疯狂扮鬼脸瞎小家伙。
也不知道是真被吓到了,还是跟亲妈一样犯了戏瘾,言出扁着嘴控诉:“哭哭好可怕。”
言笑忍住笑意,“出出害怕?”
言出眼泪要掉不掉的,夸张地拍拍自己胸脯,“吓死宝宝了。”
等到宴之峋意识到自己在笑,屏幕里已经进展到了下一个镜头。
他从来不看综艺,看剧、看电影一直用1.25倍速,时不时再拉一下快进条。
这是他第一次用正常速度看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中途还多次倒退到某个场景。
看得时间越久,他就越迷茫。
言笑是个好母亲,但他未必能做个好父亲。
父爱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他对它的理解还停留在最为浅显的表面,那他究竟要如何向言出施展自己的父爱?
手机屏幕亮了下,离得有些远,加上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见,直到言笑打来电话。
——她的第一通电话,第一次总叫人恍惚,在转入未接来电的前一刻,宴之峋才回过神。
“出出在你那?”
“嗯。”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鼻音很重,细品,还有些沙哑。
“你感冒了?”
言笑倒不在乎他有没有生病,她担心的是他会把病毒过给言出。
宴之峋说没有。
她不信,“你可别骗我。”
他口吻瞬间强势了不少,“说了没有,我骗你做什么?”
言笑面上沉默,心说你以前可没少骗我。
在她记忆里,宴之峋经常生病,他本人也承认过自己很喜欢生病,当然是一些对身体造不成太大损伤的小毛病,比如发烧,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用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