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一直自称只是个写小说的,可自从她的第一部小说被翻拍成电视剧、官宣阵容后,她感觉自己活成了荧幕里的流量小花,一脚从书圈踩进饭圈。
社会浓缩而成的社交平台,果然就像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有病的想出去,没病的想进来,最后谁也出不去,病毒蔓延,无人幸免。
言笑不打算再看下去了,再盯住广场不放,她感觉自己迟早也要疯。
她不愿意看,李芮彤硬要让她看,在她准备工作前,把几条标志性的评论塞进她脑子里,还说:“关注评论区也是一个作者应做的工作,读者的反馈对你写文有帮助。”
言笑狡辩:“我这人内心脆弱,不堪一击,受不了一点批评。”
李芮彤同她争辩,“那你要开始慢慢试着接受别人的批评……批评使人进步。”
“不好意思,批评只会摧毁我。”
李芮彤没话说了,“对了,上面给我拨了两天假,我买了下周六早上去桐楼的机票。”
言笑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行,你来吧,保准你后悔。”
言文秀从言笑口中听说过不少次李芮彤这个名字,也知道她是言笑的责编,听说她要来的消息后,免不了兴师动众一番,双开门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言笑调侃:“等她来了,你要不再去街口,敲锣打鼓,顺便放个鞭炮热烈欢迎一下?”
言文秀听出她绵里藏针的挤兑,正想回击,对方阴沉沉的脸撞进视野,“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又有不少人骂我。”
言文秀问她是谁。
言笑说:“我的黑粉。”
这形容让言文秀听乐了,“我就听过明星有黑粉,现在写小说的也能有黑粉了?”
这是宴之峋第二次听到言笑谈及这个话题,唤起了他久违的好奇心。
言笑在校期间的人缘好到让人叹为观止,宴之峋至今没能用科学的理由想通。
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人言听计从到经常让他怀疑她是不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还是说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着一种名叫“言笑”的磁场,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吸引进去,形成她的领地,而她,是她领地中唯一的王。
即便他被无缘无故分手后,依旧有人来替她说好话,更过分的,还有人说:“一定不是她的问题,阿宴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说的就是李芮彤。
她还拿出了毛姆经典之作《面纱》里的对白:“如果一个男人无力博得一个女人的爱,那将是他的错,而不是她的。”
“同理可得,如果一个女人主动提出了分手,那也只能证明是男人的错。”
总而言之,他印象里的言笑,在现实世界里被一堆人拥簇着,现在却在网络虚拟世界里被抨击到狗血淋头,甚至是一文不值,这有点讽刺。
宴之峋没收住纷飞的思绪,全表露在了脸上。
言笑调整好心态没一会,就注意到他一言难尽的神情,以为他在嘲弄些什么。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没法装聋作哑的,当下她就选择了不吐不快式的反击,“弄得好像你没人骂一样。”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拿他出什么气啊。
宴之峋装傻,“有这回事?”
这四个字将言笑微妙的愧疚驱散得无影无踪,“当初学校论坛上可全是骂你的。”
“加起来有没有一百?”
这言笑还真不能确定。
宴之峋又问:“在网上骂你的评论应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
“……”
他猜得可真准。
言笑很快找到措辞,“这个世界上可不存在没有道理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的那种人,他们看我这么不爽,只能说明他们某一部分灵魂深深爱着我。”
轮到宴之峋无话可说了。
言笑也知道自己这话带点瞎编的成分,但她不怎么在意,吵架时最忌讳顾虑太多,要的就是没脸没皮。
她顺着话题往下说:“我俩刚见面那会,你明明对我一见钟情了,可还不是装出处处看我不顺眼的样子?”
宴之峋纠正她的说法,“我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言笑一副“随你说,反正我不听”的反应。
宴之峋认定她在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廉价的好胜心驱使他想要说点什么来挽尊,奈何大脑、嘴唇就和被牛皮糖糊住了一样,整理不出合适的措辞,也没法发出一个音,最后只顾跟自己生闷气。
言文秀看得有些愣,等宴之峋走后,问言笑:“他怎么这么喜欢跟你拌嘴?明明又说不过你。”
言笑耸肩道:“人菜瘾大呗。”
她转身回到自己卧室,一个小时后,洗完澡换上长颈鹿睡袍的言出也上楼了。
“哭哭,出出是不是香香的?”
言笑夸张地吸了口气,“当然啦,出出宝贝全世界最香。”
言出心满意足地爬上床,长长的尾巴在言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
小家伙很快脱下外套,钻进被窝,不知道是不是给他穿衣服的人有强迫症,棉毛衫也是长颈鹿图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