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被闹事家属打伤的唇角看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张嘴说话时,还是会有明显的拉扯刺痛感,导致这两天他只敢小幅度地动动嘴皮子,一阵沉默过后,他突然另起话头,“宴医生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传出的声音略轻,神秘感十足,反倒衬得这话题份量很重。
黄圣华瞬间来了兴趣,没几秒,连人带椅跑到小赵身边,“你见到他女朋友了?”
“昨天中午路过急诊室,看见宴医生和别人坐在一起,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是不是女朋友我也不清楚,年纪看上去倒和宴医生差不多,两个人相处的氛围……怎么说呢,挺微妙。”
罗茗的工位离他们最近,加上耳尖,这两段对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故意将手放在键盘上敲出大动静,黄圣华和小赵二人整齐划一地看去,只见他脸色臭到发黑,两个人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这尊大佛了,聪明地选择闭上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等宴之峋回到科室,才重新被抬了上来,但也没明着问。
黄圣华先是旁敲侧击又无比违心地将他夸了一波,然后说:“这么优秀的人一定早就不是单身了吧?”
宴之峋不太理解黄圣华的脑回路是怎么将优秀和非单身划上等号的,直截了当地发去质疑:“你这样的都能结婚,还能忙里偷闲去搞婚外情,优秀的人为什么不能单身?”
黄圣华不能确定后半句话算不算对方的回答,唯一能肯定,前半句话是为了膈应他而存在的,他脸色不可控地青了一阵,随即涨成猪肝色。
愤懑的同时,偷偷用余光打量了宴之峋几眼,脸确实比自己的好看很多,可男人要这么好看做什么,又不是去当鸭子,绣花枕头而已,中看不中用。
这样一想,他心里舒服多了。
他的神态转变,宴之峋用余光打眼到了,冷冷笑了声,什么也没说。
下班回去的路上,突发罕见的大雨,宴之峋没带伞,头发很快被淋湿,白灰色的毛衣领口也被洇成了深灰色,回到住所时,看着比落汤鸡还要惨。
言笑没见过宴之峋这么狼狈的一面,不免多看了几眼,还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真正关心的人只有言文秀和言出。
言文秀赶紧给他泡了杯姜茶,让他祛祛寒,言出则努力找到一条干净的毛巾,“狗蛋,你快去洗澡澡。”
“好。”
“出出可以借你小鸭子哦。”
“……”宴之峋想说,这个没必要。
宴之峋换好衣服下楼没多久,老高来店里拿预订的枣泥酥,他也是从医院那边过来的,被雨淋了个猝不及防,但没宴之峋这么狼狈,身上的水渍集中在他的帽子和裤腿上,头发一点没湿。
言文秀想当然地认为是外面雨下小了,老高摇头说:“不小,算这段时间下过最大的一次。”
言文秀一脸稀奇,“你这样子不像是受了大雨,小宴刚才可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老高心领神会,解释道:“我是一路躲着过来的。”
言笑在这时笑了声。
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不明意味的不止宴之峋一个人,言文秀斜眼睨她,一副看破了的反应:“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呢?”
“你的小宴是尊贵又高傲的王子殿下,就算被雨淋死,也绝不会东躲西藏,不然皇冠会掉的。”
言笑不受控地想起之前她和宴之峋的一次约会,也是突然下了暴雨,宴之峋不想跑,只想拿外套兜在自己头上,可又觉得他一个人这么做有点奇怪,于是拿出浪漫的噱头糊弄她。
他那点心思她早就洞穿,不过还是配合了,两个人跟傻子一样盖着衣服在雨里散步,中途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恰好被偶遇的李芮彤用手机拍下,嘲笑她是爱情里的白目。
……
这番绵里藏针的挤兑,让宴之峋擦头发的手顿住了,昨天有那么几秒他还觉得她是个天使,现在看来,纯属是他的错觉。
“有皇冠也总好过没有皇冠。”他回了句,潜台词在说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那皇冠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只能加重颈椎病,要了有什么用?”
老高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很有趣,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只有言文秀一脸不耐。
她年轻时,谈过两段无疾而终的恋爱,总结出了一条经验:要想让一段感情——爱情也好,亲情友情也罢,长长久久,少不了势均力敌的付出,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要长嘴。长了嘴,就能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换句话说,会将藏在脑子里的所思所想真实袒露出去的嘴,就是感情最为稳固的粘合剂。
她没想到的是,这并不适合于眼前这对已经从前任进阶到普通朋友的男女。
这嘴,长了还不如不长。
“你俩消停会,别再吵架了,听的我头大。”言文秀说,不管听多少回,她还是接受不了他们这种相处模式。
言笑拍拍手上的面团,气定神闲道:“没吵架,我跟小宴是朋友呢,怎么能吵架?”
她真觉得是言文秀在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