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说哪里棒,宴之峋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别别扭扭地说:“你先松开手。”
“你害怕被别人看到,误会你和未婚先孕的女人有一腿?”
“不是。”
宴之峋面无表情道,“多亏你刚才这一下,我急性腰扭伤了。”
言笑没听明白。
宴之峋换了个通俗的说法,“闪着腰了。”
她差点笑到停不下来。
言出不知道她在乐呵些什么,跟着笑弯眼睛。
到住所时,言文秀还在一楼做明天的准备工作,见到宴之峋比见到女儿更加亲热,嘘寒问暖一番后说:“看这脸冻的,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宴之峋说不急,“那人就一直没来?”
言文秀摇头,“估计是谁打来的恶作剧电话。”
觑着他的反应,宴之峋揣测:“不是第一次了?”
言文秀看了眼言笑,含糊地应了声,就是不知道这次和以前的那几次是不是同一伙人。
言出很聪明,仅从大人们的对话里就推断出打电话来预订红豆糕的是个坏人。
“大人真狡猾。”他说。
言笑落在屏幕上的注意力瞬间被他攫取走,“狡猾这两个字是从谁那里学的?”
“狗蛋告诉我的。”
言笑莫名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跟你说的?”
言出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思考了会,“狗蛋说狡猾就是脑袋瓜里有很多种奇奇怪怪的方法来对付别人,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也不知道是将狡猾当成了褒义词,还是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涵义,说完,小家伙就捂嘴笑了起来。
“……”言笑一边陪笑,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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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之峋是在第三天才偶然得知用一次性号码打来预订红豆糕、最后又放了言文秀鸽子的人是前段时间来医院闹事的那伙人之一。
叫李顺,三十出头,是因抢救不及时去世那老人的二儿子,桐楼出了名不学无术的混混,二十岁时开始跟在几个三教九流身后当小弟,这次医闹事件,就是他在背后怂恿的。
跟那些有色心没色胆的老男人一样,他的狠也只浮于表面,敢动刀,但不敢伤人,更见不了一点实实在在的血。
那天意外划伤一名外科大夫后,出于对对方可能会告自己故意伤害罪名的不安,李顺特地跟踪了宴之峋,看见他拐进一家点心店再没出来后,才转身离开,买了个一次性号码,输入店门口挂着的联系方式,拨去那通电话。
这也是他那没读过几年书又不够歹毒的脑子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威胁手段,就像在说:你要是还想好好做生意,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少动些不必要的念头。
宴之峋想起言出失望又难过的表情,怒火一下子滚了上来,旁若无人地拽住李顺衣领。
他高了李顺近一个头,加上李顺人瘦瘦小小的一条,远远看去,就像老鹰在抓小鸡,压迫感十足。
李顺一下子犯了怂,平时顺溜的嘴皮子变得不利索,磕磕巴巴道:“我就跟你们开个玩笑,至于吗你?”
宴之峋无视他眼底的求饶,沉着嗓子说:“你想跟我开玩笑是你的事,听不得别人跟我开玩笑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他今天是躲不过去的。
宴之峋的力气仿佛无穷无尽,手越揪越紧,李顺的脚底被迫离开地面,双腿在半空不停扑腾,本能驱使上,他的手也不忘持续性地拍打宴之峋的手臂,“你他妈……有病吧……杀人呢……赶紧……给我松开。”
两个人发生争执的地点就在医院住院部通往门诊部的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出声调和的人却不多,真正想要上前劝阻的更少,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直到许国雄再度闻风而动,这次他也拉上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黄圣华。
黄圣华热闹看得正在兴头上,耳边忽然传来许国雄刻意压低的声音,“小黄啊,你快上去把宴医生给我拦住,最近医院本来就不太平,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影响风评。”
黄圣华肉脖子一缩,第一反应是:你自己怎么不去?
还有他要怎么劝?上去拍拍少爷的肩膀说“别这样,打架有辱斯文”?这种屁话小少爷会听吗?更何况还是从一个平时相看两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枪还打出头鸟呢。
在趋利避害意识的驱使下,黄圣华条件反射想要摇头推脱,余光打眼到许国雄意味不明的笑容,动作生生顿住了。
在科室里最得罪不起的其实不是罗茗那种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把人骂个狗血淋头的炮仗,也不是宴之峋那种有身份背景,但又清高得过分,不屑与人为伍的皇族,而是许国雄像这种看似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掌控着全局的操盘手,要是惹他不高兴,只不准哪天他就怂恿科室其他人给自己穿小鞋。
另外黄圣华还听说,虽然许国雄表面正经,实际上也和护士站的护士长勾搭到了一起,两个人眉来眼去、暗渡陈仓也不止一两年,最早可以追溯到许国雄被评上主任的隔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