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对他这些年也是真的疼爱,见他被压在地上嘴角还溢着血,脚步半分也动不了。
“沈映鱼,救救我。”他眼中含着泪,轻眨一瞬就顺着眼尾往下滴落,蔫耷耷地垂着眸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他在示弱,在卑微祈求,在拿命挽留她。
若她不留下,他会彻底死在今日。
沈映鱼咬着下唇,最后还是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一旁,上前将去救他。
她早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对苏忱霁视而不见。
一宿醉酒,沈映鱼的本就力气所剩无几,将他身上厚重立屏板开后,双腿一软就要往下跌落。
苏忱霁将人抱住,手搭在她的肩上。
这样的动作瞬间让沈映鱼想起昨夜,猛地拍掉他的手,站起来不断往后退。
她颤着眼眸看着眼前的人,神色艰难地咬着下唇,“忱、忱哥儿,你、你……”
她本是想坦白说明昨日,但他却先一步垂下头,“对不起,昨夜不该那般对你,我是太害怕你不要我了,你知道的,我自幼便没有爹娘,我只有你,请你别抛弃我。”
说着他抬起那张昳丽的脸,向来温和的脸上挂着泪痕。
沈映鱼手中紧紧攥着包裹,企图从它身上寻到再次出门的勇气,“忱哥儿,有的事一旦发生了,便很难改变,我从头到尾都只当你是我的儿。”
重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她此生只将他当成唯一的亲人。
当他是儿?
苏忱霁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落至她因捏着包裹而泛白的指尖,眸中划过暗沉,面上却越发无辜又可怜。
“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起此等心思。”他耷拉着眼,满是哀求地紧紧抓着她的手,说罢还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他不在意地抬手擦过,“只要你别离开我,我日后绝不会起旁的心思。”
血顺着玉白的面往下滴落,纯白的衣袍被侵染,泛着破碎的凄厉之感。
沈映鱼看他吐血,神情又急又慌,连忙唤外头的采露去寻大夫。
“别离开我好不好。”苏忱霁拉着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嘴角的血越流越多。
屏风那样重,全压在他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伤了心肺,所以现在才流这么多血。
沈映鱼心疼得两眼含泪,也没再有那些顾及的将人揽进怀中。
她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唇上的血,“忱哥儿,先别讲话,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求你千万不要出事。”
依旧没有回答他不离开的事,哪怕他要死了也不在乎。
他安静地将头靠在她的怀里,似濒临失望般地耷拉着眼,却在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第37章
很快采露就请来一位, 青衫长褂的山羊胡子老大夫。
此时沈映鱼已将苏忱霁扶到至软榻上,抱着似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哭得泪眼朦胧, 直抓着老大夫的手让他救人。
“夫人且安心,待老夫看看。”老大夫连连作揖。
因为是要脱衣查伤, 女子不好在室内,采露便拉着哭得两眼红肿的沈映鱼往外走去, 将里面留给大夫。
出去后两人坐在一旁, 沈映鱼低着眸暗自垂泪。
“夫人别担心, 主子说不定无碍, 只是压昏了。”采露贴心地安慰着。
沈映鱼含泪摇了摇头,擒着帕子拭泪, “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固执要走, 他说不定方才就不会进屋, 也不会受这样的伤。”
哪怕她晚些走,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日后让她如何是好?
此刻沈映鱼才发现,她早已将他当做自身的一部分。
苏忱霁是她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从重生后便陪伴她的孩子。
就算是他心中有任何不对的心思,她好生与他讲明理, 而不是用这样偏激的做法去激他。
她不是傻子,好好的屏风如何就倒在他的身上,除了他故意想用这样不要命的方法留住自己, 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采露不知两人闹了什么龃龉,竟然闹着要走, 一直守在旁边宽慰着。
不一会儿大夫出来,沈映鱼赶紧停止流泪,上前询问:“大夫,他如何了,可伤到何处了?”
“公子无性命之忧,身上虽瞧着无伤,但被压伤了肺腑,我这边一会儿开些药给公子用,修养个几月再观察有没有旁的问题。”老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道。
虽性命之忧,但这样的伤已经很重了。
沈映鱼送别大夫后最终没有走成。
她将原本收拾好的包裹打开,把那些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换了染血的衣裳再去看苏忱霁。
进去时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少年苍白着脸,正直勾勾地盯着床幔一眼不眨,如同被摄魂般的泛着空洞。
听见声音他回头,眼中的泛散聚拢,露出虚弱的笑:“您还走没有啊?”
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什么起伏。
沈映鱼立在门口顿了顿,然后端着药走过去,坐在一旁,满腹心思地纠结该如何同他讲。
她暂且是留下了,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不会有任何改变,她依旧只能当他的亲人。
苏忱霁看着她纠结的面,轻颤眼睫,轻声地开口:“想起来。”
“忱哥儿,你知道我已经和顾夫子过了明路,只等着你回来便成亲的,所以……”沈映鱼伸手将人扶起来,尽量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