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一愣神。废话。给那么多。明知故问。
阮家三兄弟互相看一眼,心思一致。
阮小五扬起下巴,沉沉的道:“那俺也去。照顾着俺妹儿。有什么水上勾当,也可以接应着。”
救人之事十万火急,出于义气,不能拦着她走。那只好亲身过去监督着,免得李俊这厮又把她拐到什么虎狼之地去挨刀。
李俊一笑,欣然接受:“多谢五郎,那就有劳。”
张顺张横还要起身,晁盖赶紧阻止:“水寨最多走两个,否则不利于山寨安全。”
上次山寨被偷家,虽然有人牺牲、有人受伤,但晁盖受到伤害同样很大。只因自己决策冒进,险些送了全山基业。夜里偶然做噩梦,梦见官军长驱直入,兄弟们陈尸水泊,醒来时汗流浃背。
所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水寨缺人。
吴用提了个折中建议:“张家兄弟,还有李立兄弟,我知你们和童威童猛的渊源。你们若也想帮忙,不如做为第二波接应。一旦李兄那里有消息传来,你们即可出发增援。这样如何?”
几人想了想,这样也行:“那我们去安顿事务,提前准备好行李。”
说干就干,三人即刻离开,去收拾东西。
“真是兄友弟恭,舐犊情深啊。”吴用夸赞一句,笑道,“那么余下的人……”
“等等,”李俊打断,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还有一位英雄好汉,不知眼下在不在……”
吴用小翻个白眼,抬头看天花板。
咱们梁山虽然不像官府朝廷那样等级分明,但大伙也是各司其职,恪守寨规,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高级□□。军师要发表点讲话,谁敢打断?
也就阮六姑娘偶尔耍个小脾气,噎他一两句,但也从没抢过军师的正经活儿。
他还真把自 己当甲方了?
吴用平心静气,心里默念:他给得多。给太多了。多乎哉?真多啊。
“不知足下还要邀请哪位壮士?”
“我在山东有个相识,名叫扈成,也是诸位的朋友。”李俊不疾不徐,说道,”听他言道,原先祝家庄武术教头栾廷玉,武功极是了得……”
李俊这话一出,举座皆惊。大家想的都是:栾廷玉自从入伙,一直不声不响,低调干活。原来他名气那么大?
纷纷朝后看。栾廷玉坐在最后一排,本来有点走神,猛然听到自己被点名,赶紧起身:“啊?我?”
这一起身不要紧,坐太久,有点头晕,踉跄一步。旁边的空交椅年久失修,咔的一声,让他撞碎了。
李俊远远的拱手:“栾教头,幸会!有没有兴趣出山立功?”
阮晓露本来都打算回去收拾东西,听到李俊点栾廷玉,也惊讶不已。
江湖真小啊,这俩人都能扯上关系。
栾廷玉武功在梁山能排进前十,但人不狠,话也不多,不似其他高手那样到处活跃。也许是因为被俘上山、寸功未立,也许是因为老弄坏东西,心里过意不去,总之他一直很听指挥,是个沉默的巨人。
李俊将栾廷玉打量片刻,忽然问:“登州府兵马提辖孙立,尊兄可认得?”
栾廷玉又是老大震惊,吓一大跳,后脑勺磕到个铁挂钩,捂着脑袋点头。
“是我同门师兄弟。”男低音嗡嗡作响,敲打全厅人的耳膜,“不过多年未见了……”
李俊眼中微光一闪。
“那你必定熟悉他的武功路数。眼下此人在赃官手下任职,多般为虎作伥。前番在登州交手,他骑一匹高头大马,一杆钢鞭神出鬼没,我占不得便宜,还被他伤了几处。若能得尊兄相助,今番必定十拿九稳。”
栾廷玉上山以来,温顺沉闷,就没跟人结过仇。厅内众人愣了一会儿,马上喝彩,恨不得比他还高兴。
“哎,老栾,总算是能开张了!这功劳非你莫属啊!”
栾廷玉却没跟着乐,犹豫半天,才愣愣地说:“若我那师弟果然助纣为虐、残害百姓,我当然要会竭尽全力,诛灭恶徒。但、但若是……”
李俊微笑:“若他是身不由己,或者没做太多坏事,你就不好同门相残——这何错之有?这才是深明大义真好汉!若真如此,到时你可以转身就走,兄弟绝不阻拦。如何?”
栾廷玉纠结半晌,终究还是贪那军功,点了头。
吴用拈须微笑。
“那么,余下的人选……”
“等等!”忽然又有人抢话,“我也想去……”
吴用一口气憋在胸口。今儿怎么老有人抢话!他走个流程就那么难么!!
再定睛细看,毛遂自荐的这个人,唇红齿白银盘脸,却是轰天雷凌振。
凌振上山数月,几乎天天窝在实验室,或者在水边调试他的新大炮。阮晓露叫他去巡山一队活动筋骨,他每次都推脱请假,锻炼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养得格外白皙圆润。
“李帮主,”凌振小心翼翼问,“登州府衙内,可有囤放火器?”
李俊微微惊讶,点头:“据我探知,有一些,为了防御沿海盗寇……”
凌振脸上泛红,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我那本《火器总要》,蒙金师傅妙手回春,修复大半,毕竟还有少数缺损,需要重新实验,慢慢补全。从上山以来,俺就白吃饭,白烧银子,虽然略有进展,但一些烟火药材的原料,民间市面上也找不到,须得去官库。这次若能有幸跟去,不求立功,但求你们救人的同时,能顺便让俺去一下登州的火器营,取点材料,俺的研究定然会有所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