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认真听完,轻蔑一笑。
“这样么?”
她学李俊,两手撑地,肩部肌肉鼓起,也轻轻松松做了一个。
小弟们拍手欢呼。
“好!”阮晓露也喝个彩,活动手腕关节,“规则记住了?每边出两人,各自给我俩计数!”
她和顾大嫂各占一侧,预备开始。
“一!二!三!……”
两波声浪此起彼伏,兴高采烈地数数。
没有生死相博,没有拳脚无眼,两个人互不沾身,比成什么样都不会见血。
这样的赌局谁不爱。赌场小弟们神色轻松,有人开始下注。
“我押一百文钱在我们老板娘!”
“小气!我押一两银子!”
“孙大哥,你不表示表示?支持你娘子?哈哈……”
押得越多,越表忠心。赌注马上卷了起来,到了十两。
李俊不甘示弱,摸出一把碎银,啪的撂桌上,“押阮六姑娘,一赔五!”
回头看看梁山几个人,眼神里说,你们也意思意思啊?真金白银的支持一下?
花小妹跃跃欲试,然而没赌过,不知如何操作。
花荣把她扒拉一边,腼腆一笑,轻声解释:“山寨禁赌,发现了扣军功……”
李俊简直难以置信。这帮人平日无法无天,为啥在鸡毛蒜皮上这么守规矩?
“就这一次!又不是真贪财!”他豪爽邀请,“你不说我不说,你们寨主也不知道。再说,这里是赌场,总得尊重一下人家地主嘛。五郎?”
阮小五右手早在怀里,将两块碎银摩挲半天,又咬着牙根,慢慢塞了回去。
全山人都见过他捏碎骰子。开赌一时爽,江湖名声火葬场。
李俊见无人响应,只好孤芳自赏地再丢一把银子。
“一赔十!押我们六姑娘!
阮小五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仰面看天。
……
十个标准俯卧撑之后,顾大嫂的面部肌肉紧张起来,不复轻松神色。
这丫头的提议看似简单,但是还真挺费力!
她不禁斜了目光,看着另一侧的阮晓露。只见她目光放空,一起一伏,每个动作之间毫无差别,精确得像一架织布机。
不就是耗力气么,这小妮也没有大块肌肉,也没有体壮如牛,看她能坚持几个。
顾大嫂于是也专心看地,调动全身力量,一个,又一个……
突然,身边有人大呼小叫:“身子歪了!塌腰了!腿碰地了!这个不算!”
顾大嫂神色一凛,一口气差点卸掉,连忙调整姿态。
做废了一个,脸上神色不免懊恼。总算还有力气,不敢停顿太久,继续下沉。
几个顾大嫂那边的小弟赶忙紧盯阮晓露,就等着叫一句:无效!
但却找不出她动作里的一丝破绽。
梁山小队这边,花荣和阮小五交换一个担忧的神色。
两人都是高手,一看便知,这伏地挺身的动作看似简单,考验的却是真力量。手臂、胸膛、肩膀、腰腹……一旦有薄弱之处,都会拖整个动作的后腿。
这样比试,虽然避免了交手过招,但小六完全没机会投机取巧。
她到底有多大的信心赢?
阮晓露完全不在乎这些。她进入比赛模式,摒除一切杂念,不受观众席情绪影响。
顾大嫂性子鲁直,厌恶一切阴谋算计。自己即使用偏门办法取胜,那也是虽胜犹败,不会让顾大嫂真心服气。
那就硬碰硬,谁怕谁!
核心收紧,臀部收紧,下降时吸气,上升时呼气,抬头挺胸,均匀节奏……
阮晓露额角慢慢沁出了汗珠。已经做到了二十个,是她平常练胸练手臂,一组训练的量。
平时一组做完,通常会休息几分钟。今日没的休息,必须一口气做下去。
她的双手感受到粗糙油腻的地面。她想,自己熟知那么多训练诀窍,倘若还比不上初次上阵的顾大嫂,那这几年岂不白练了!
“二十一、二十二……”
怎么这姐姐还不倒!简直是天赋异禀!
阮晓露放空思维,不再惦记身边的对手。
“二十五、二十六……”
“倘若外人看到此景,两 个女人伏在地上,脸上绷着青筋,喉咙里喘着粗气,只为一场赌戏,未免会觉得场面不雅,痛斥世风日下。
然而厅内众人都是靠武功吃饭的,此时完全顾不上品评什么妇女形象。大家满脑子只想着:换了我,能做几个?
一个赌场小弟找了个空地,自己偷偷趴下试了试。奈何不懂得发力技巧,又没专门练过相关肌肉,平日能拳打百姓、脚踢平民的一身好气力,此时完全不听使唤。磕磕绊绊做到十几个,就趴在地上,喘作一团。
“三十三、三十四……”
阮晓露鬓发拂地,从头脑到身体一片空虚,脑海里只有两个声音:起、落、起、落……
顾大嫂更狼狈,头发全散,手掌下积满滑溜溜的汗水。每做一个,都要从嗓子眼里嘶吼一声。到后来,从肩膀到手臂都剧烈颤抖,身体形态已经保持不住。接连两三个“作废”,她猛地出一口气,轰然趴在地上。
贤内助孙新连忙扶她起来,给她按摩手臂。
众人叫道:“三十七!她做了三十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