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互相商议:“大老远来了,不如在山上多留几日,跟这些高手处处关系,说不定能多学几招武功,攒点人脉……”
还有人悄悄盘算:“偌大梁山,只让俺们游览固定几个地方,忒不尽兴!要我说,就悄悄的留几日,到那些‘游人止步’的地方看一看……什么,野兽?无妨无妨,反正梁山的兄弟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清照坐在后堂雅间里,捧着一盏“仙人酿”,几个小厮伺候着,喝得憨态可掬。
“这些都是老乡送来的?”
她俯下身,指尖抚摸着一块泥砖,不相信地问。
“可不是,”小喽啰殷勤介绍,“俺们梁山公益帮老乡排忧解难,老乡有时候囊中羞涩,就从家里掏摸点东西,表示表示。其实俺们也不是贪这点报酬,只是要符合流程……”
“这是晋代的城砖。”李清照宣布,“我在全山东也只见过三五块。”
喽啰发懵:“很古老么?”
得知山上来了个鉴定专家,好汉们半是好奇,半是看热闹,把山上那些有点年头的东西都拿过来给她过目。加上老乡送来的陶碗铜杯、磨盘马槽、祖传的没用玩意儿……李清照仿佛进了游乐场的小孩,在这些零碎物件里徜徉肆恣,顷刻间已鉴定出了两座古碑(分别被当做了磨盘和马槽)、一件先秦礼器(被拿来喝水)、一个汉代兵符(挂在小孩脖子上)、十数枚古砖(砌在厕所)、甚至几样古墓里的明器,被老乡当做传家宝,供在床头,传了好几代……
李清照两眼闪光:“这些东西,开个价,我全买走!”
喽啰笑道:“都是没用的玩意儿,夫人喜欢,打包给你带走。”
还能给梁山库房腾点空间。
李清照如获至宝,笑得合不拢嘴:“要买要买,还得签字画押,免得你们以后后悔。”
喽啰们齐齐行动,把这些年攒下的无用器具都打包装车,给山寨去了大量库存。
“老萧啊,”李清照又用力拍拍萧让的肩膀,“你那部武侠话本,我已拜读数页,不料草莽之中竟然有此旷世之作。小妹儿我性子直,今儿就直说。故事是好故事,但情节文笔还需润色……哎,我行程所限,明儿就要上路,没时间和你细说。你若不介意,把你的手稿给我,我路途无聊,帮你改改。我在州府也认识不少书商……”
萧让猛地站起来,胡子拉碴的脸上热泪盈眶:“谢夫人赏识,这部本子是小生的多年心血,不求籍此扬名获利,但求世人为之一观,知道有这么些故事……若是能以夫人的名号刻印刊行,小人死而无憾……”
李清照哈哈大笑:“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抢你的文稿?它与我的文风也不符呀。”
萧让知道说错话,忙改口:“是。是。若得夫人指点一二,小生感激不尽……”
李清照:“何必这么客气。先生之书法造诣一绝,跟你聊两句,我也受益无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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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朋旧友依依惜别。梁山自己的头领也不愿意散会。李忠和周通猫在一处,小声计算本次售卖纪念品的入账,越算越兴奋。
有人奇怪:“两位大哥,算来算去,这些钱绝大部分也是进山寨公帑,跟你们没关系,算这么卖力干嘛?来来,喝酒。”
抠门二人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挣钱,我们就快活。至于这钱放在哪,那是次要之事。再说,俺们好汉与山寨一体,山寨的钱财就是俺们的钱财,还用分那么清楚?”
那提问的自然无法理解此等超然境界,嗟叹着走了。
……………………
日头越来越低。大约还有七成的游客留在山上,聚义厅内外都是酒香汗气。
领导们有点束手无策。要是游客铁了心滞留山上,找地方一藏,那可不好收场,也是极大的安全隐患。
紧急派人找到阮晓露:“如何把这些游客请下山,定了预案没有?快点。”
梁山好汉毕竟不是专业策划公司。运动会这两天,大家奋勇出力,已经很是辛苦;眼下赛事圆满结束,“筹委会”众人也都松懈下来,迫不及待地卸掉身上重担,加入到狂欢之中,此时都喝得酩酊大醉,管不上事儿。
就连石秀也醉得摇摇晃晃,一边和旁人畅聊英雄之事,一边力不从心地扫视着混乱的人群,平日的金睛火眼,此时成了惺忪醉眼,看人都是重影儿,哪有力气维持纪律。
阮晓露也晕乎乎的。她本来没打算畅饮,也没理会众游人的巴结搭讪,只是跟自己“筹委会”的小伙伴互相敬了几轮酒,已然微醺。
好歹脑子还能转。她揉着太阳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
“是了是了,为了答谢各地英雄前来捧场,给大家准备了手信,人人有份……”
叫来几个大嗓门喽啰和她一齐喊。滞留山上的游人大感兴趣,纷纷凑了过来。
“还有免费手信?梁山好汉真是大方!”
早知如此,不去摊位上买了!
阮晓露笑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些许小物,不成敬意。请大家凭借自己的各色手环,到山下四方酒店去换领大赛纪念品,顺便取回自己寄存的兵刃利器。截止到今晚戌时半,大家务必从速。”
这下大伙哗然:“就到今晚?现在什么时候了?——只剩一个半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