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这一幕林老三并不知晓，所以并不知道时彦又间接帮了他一把，否则只要他下次进城肯定还会被盯上。
两人一路坐车到公社后，还得走路回大队。
回去的路上，时彦想起今天的事，还是提醒了一句。
“林同志，最近这段时间黑市查得非常严，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去了。”
他今天去邮局拿包裹的时候，顺便跟他妈通了电话，知道京市那边现在形势紧张。
林老三也是心有余悸地直点头。
就算时彦不提醒，他也没胆子再去了，他娘的，差点吓尿他！
“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去黑市卖东西，谁想到这么倒霉啊，真是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人追。”
“对了，那些布还给你。”
说着，时彦就从包裹里将那几块布拿出来递给林老三。
林老三看到这些布，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挣肉票的任务黄了，瞬间有些垂头丧气。
习惯了林老三的叽叽喳喳，陡然见他如此，时彦还有点不习惯，难得主动询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没卖出去？”
林老三连忙摇头。
“跟这没关系。”
可不能让时彦知道自己是为了挣肉票请他吃饭。
其实要不是这些布还要还给别人，他都想直接送给时彦了。
怕时彦再问，林老三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彦哥，今天中午没看到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队里记分员的位置要空出来了？”
这事时彦还真不知道，本来他准备明天请假去拿包裹的。
但大队长今天特意放了自己半天假，所以他回去洗完澡就直奔县城了，连午饭都是在县城吃的，自然也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彦哥你好像是高中毕业吧？那正好，到时你也去报名，我回去就让我爸帮你。”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林染也要这工作的事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报答时彦。
时彦很清醒。
“这个活不可能交给知青的，你自己倒是可以去争取一下。”
他好像听说林老三整天上工偷懒，想必干这个应该挺不错的。
“我不需要，要争取那也是我小妹去，她就想去干记分员呢，额……”
我天，他刚刚说了啥？他竟然把小妹给忘了，还大言不惭说让他爸帮时彦，别他今天没淹死，到时被爸妈给削死。
时彦眼里闪过了然，随口附和了一句。
“这活确实适合女同志干。”
林老三怕时彦误会林卫国想假公济私，连忙解释：
“其实也不是我妹想抢记分员的工作，主要是我爸妈从小就最疼她，没让她干过活，本来家里也没指望她去挣工分。”
“但我二嫂这人吧整天就看不惯我妹歇在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我小妹不想爸妈为难，才要去上工的，结果上次去上了半天工就在地里昏倒了。”
“她是真干不了活，没办法了才想去干记分员的，不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消息了，我爸作为大队长是肯定不会帮忙的，只能靠我小妹自己争取了。”
说着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他是真心想帮时彦做点事的。
现在记分员的事没戏了，但还是打定主意晚上回去求林卫国帮时彦安排个稍微轻松点的活。
时彦默默听着，心里对林卫国这个大队长的印象更好了。
毕竟他见过这么多人，重男轻女的有很多，但如此疼爱女儿的还真是难得。
而且林卫国作为大队长，事事以大队利益为先，以身作则，当大队长这么多年，家里人却没有享受到任何红利，这些在整个塔山大队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说林老三偷懒这事，若是放其他大队估计就看在大队长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但林卫国不同，直接放话该扣工分的直接扣。
所以他相信林老三刚刚的话，这次记分员的事，林卫国肯定不会插手。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他干什么活都无所谓。
他就是觉得有个明事理的大队长，能让他在这省去不少麻烦。
第35章
被数学题支配的恐惧
等林老三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家人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过此时还在院子里坐着。
沈文芳一看到林老三回来就火大。
“你又死哪里鬼混去了？就不能安生在家歇着？”
林老三有些心虚不敢回答，故意捂着肚子转移话题：
“哎呀，我都要饿死了，妈，锅里还有吃的吗？”
见他如此，沈文芳只好暂且放过他。
“锅里给你留了粥，自己去盛。”
林老三闻言立马直奔灶房。
他也没说谎，来回县城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等林老三捧着饭碗坐下后才想起问林卫国下午的情况。
“爸，那记分员你们商量好了没？准备咋弄啊？”
林卫国吸了口烟叶子才回答。
“刚我们正在说这事呢，我们大队部商量了一下午，最后决定采取考试的形式，谁考得好就上，这样看谁还有意见。”
林老三闻言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粥笑喷了。
“爸，你们出的啥馊主意啊，不怕人笑掉大牙啊？就一个小小记分员还用上考试了？至于吗？”
林卫国恼羞成怒，作势就要打人，结果林老三屁股一抬动作飞快地闪开了。
“爸，咱们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说不过就动手啊！”
林卫国冷哼一声，不过还是收回了想揍人的手。
“那你倒是说说看，考个试怎么就笑掉大牙了？不然这记分员让谁干？”
“郑会计说他女儿可以干，妇女主任又说她侄子能干，再来个老支书说他孙子也行，还有大队的人全都找上门来了。”
“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主意？”
额……
林老三一下子傻眼了，这事好像确实挺难办的，应该没有比考试更公平的方法了。
但他突然又想到。
“不对啊，爸，你要是考试的话，那还不如直接说让那些知青干得了，咱们大队难道还有人能考过知青？”
说到这，林老三死去的念头立马复燃了，他连忙放下饭碗，蹲到林卫国跟前，笑得一脸谄媚。
“爸啊，你说既然最后那记分员只能让那些知青干，那还不如直接给时知青呢。”
“人家时知青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呢，不仅救了你儿子我，还救了郑会计家的金宝呢，这你跟郑会计不得表示表示？”
“我看这记分员的工作就挺好的，正好可以让时知青干。”
旁边的沈文芳忍无可忍，直接给了林老三一冲头。
“时知青时知青，你现在就知道时知青，连你小妹都给忘了是不是？”
林老三捂着头大呼冤枉。
“妈，这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爸他们，想什么主意不好，非想出个考试，你就算再疼小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小妹能考过那些知青吧？”
林卫国终于忍不住，一把拍开林老三，不耐烦道：
“谁跟你说那些知青参加考试了？话都没听完就在这鬼叫！”
“啊？知青不能参加？那他们不得闹？”
林老三有点懵。
“怎么可能没闹？我刚通知完就开始闹了。”
“不过这事他们就算闹到知青办那都没用，他们这些外来娃怎么可能干得了记分员？”
“不过我也答应他们了，以后地里一些轻省点的活会优先考虑他们这些知青。”
“而且为了安抚那些知青，我们也同意了那些嫁到大队的女知青可以参加考试。”
“好在知青点的曹队长是个明事理的，想明白后还帮忙一起安抚，不然他们根本不会消停。”
“不过那个周知青跟孙知青就不行了，就属他俩闹得最凶，在那吵个没完。”
林卫国想到晚上那场景头就炸疼。
听到这林老三又来劲了，连忙殷勤地给林卫国又是按肩又是捶背，一脸讨好。
“那爸，既然记分员不行，那其他轻松的活你可以给时知青安排一个啊。”
“你看时知青那细皮嫩肉的样，肯定跟小妹一样干不了农活的。”
坐在沈文芳身旁的林染闻言一头黑线，你想报答时彦就报答，关她啥事啊？
就是林卫国也受不了林老三这德行，嫌弃地直撵人。
“行了行了，时知青的功劳我心里难道没数？还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知道林卫国这意思就是同意了，林老三终于放下一桩心事，开始有心思询问这次考试的事。
“对了，爸，那这次考试的试卷谁来出啊？要是那些知青不参加的话，小妹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毕竟我们整个大队学历最高的就是初中毕业，不过那些嫁到大队的女知青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