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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竹马说他不想和离_戌炽【完结】(16)

  “既然你已成婚,倒不如以你跟单大人的闺房乐为材,你取材也方便,”李豫和这话里有话,听得付媛是浑身不自在。

  他明知道单阎与她不和,不过是迫于无奈才嫁给了他,如今竟要她费笔墨写他?

  “我宁可封笔!”付媛咬咬牙,抑着心中无名火。

  倚靠在柜台前的李豫和倒是玩味笑笑,“嚯,咱们月孤明竟有如此气概!倒是有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意味了。”

  付媛对话本的喜爱,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共事多年,自然也了解付媛这口硬心软的性子。

  看着她气鼓鼓地打着伞,消失在朦胧烟雨,他笑得更是恣意。

  夜里寂寥,付媛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抬眸望着天上繁星点点。

  打她回到单府,就一直在琢磨着李豫和说的那番话。

  说是琢磨,实际上不过是那番话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付媛自然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只是她的确不乐意将单阎写入话本。

  哪怕要写,她也只想给他安个狡猾角色。

  紧接着,她却又想起今日路人说的那番话。

  人人都说她黔驴技穷,都瞧不起她,说她的文字早已过时,可她偏不认输,不服输。

  她不是会轻易说放弃的性子,别人说她不行,她非要证明自己。

  付媛撑着脑袋,抬眸看了眼对屋。书房里灯火通明,想必单阎今夜也只会在书房睡下。

  ...想这个做甚。

  她阖了阖眼,又收回了视线。

  只是那屋里,也不知有何稀罕的,竟搅得她一阵阵的心绪不宁。

  她扯了扯嘴角,支起身来,气鼓鼓地走到书房门前。

  哪怕是写成反派,也得观察下原型吧...

  给自己寻好了借口,又哄了自己许久,付媛这才叩了叩门,没等单阎叫唤便推门而入。

  单阎正端坐在案前,卷宗放得到处都是,地上一片狼藉。他虽耳上听见了动静,却估摸着是丁维或是其他丫鬟,便未有抬头,只蹙着眉捧着书卷。

  付媛叉着腰,鄙夷地看了眼地上的卷宗,叹着气弯下腰,一个个捡起收拾到一旁,这才走到单阎旁边嘀咕,“烦死了,这书卷好端端在案台上是碍着你还是怎的了?”

  那厮这才晓得抬头,见着付媛,那紧蹙的眉毛也缓和了许多。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上前拉她的手,“夫人怎么来了?”

  他的心刚提起,又沉重坠落。

  若是刚成婚,他或许会以为自己夫人是想念他,空闺寂寞,这才来找他。

  只是这婚后的桩桩件件,都证明了于她而言,他不过是夏迎春的皮囊,钟无艳的命。

  他扯扯嘴角,“有事找为夫?”

  付媛躲过了他拉扯的手,拿起他案上书卷,自顾自地坐到案前。

  这书籍的内容,似乎十分熟悉,仿佛在哪见过。她合上书页,惊觉这竟是今日她看上的那本《扬州水势》。

  “怎么?”单阎站到靠椅旁,揽着付媛的肩,“夫人对水势也有研究?”

  “略懂一二,”她伸着脖子,心虚地睁大了眼。

  “哦?愿闻其详。”他走到躺椅前,坐下弓着身沏茶。

  他将茶饼捣碎,再用木质镊子夹少许茶叶入壶,又将热水倒入。他微微撩起袖子,露出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按着茶壶盖子,高高吊起将茶盏灌了灌。

  紧接着,他又将茶盏中的茶水倒去,提着壶,重新再倒半杯入茶盏。他捧着茶盏抿了口,又起身走到付媛身旁,将茶盏放在案前。

  “这扬州,在南北漕运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付媛起了个调调,一边说一边捻着手。

  身旁的单阎垂眸,看着她自信满满,大放异彩的模样,会心笑笑,“嗯”了声。

  她从靠椅上起身,将书卷成筒,拿在手里一边说一边敲着左手掌心,“扬州的水势,虽平稳,却因运河与长江交汇,走向略显复杂。”

  单阎举着茶盏,淡淡抿了口,由着付媛接着说,“不错,的确如此。”

  “只是这扬州,夏季多雨,又恰逢汛期,难免有决堤的风险。”她在案前踱步了一圈,又走到了单阎的面前。

  那人笑意绵绵,揽过她的柳腰,用指节轻刮她鼻子,“我单阎也是有福了,有这般聪慧的夫人。”

  谁料这话一出,倒是付媛不乐意了。

  她皱着鼻子,用书卷拍打身旁单阎的手,“撒手,谁是你夫人。”

  搂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紧,似要将她揉碎,单阎环抱着她,眼里满是贪婪,“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哪怕你嘴皮子不认,那又如何?”他肆意地笑,又在付媛脸上嘬了口。

  付媛的脸一瞬潮红,又嘟囔着撇嘴,“讨厌你,恨你。”

  “可我爱你。”

  单阎敛起的笑意,倒让这话显得万分真切。

  付媛在他怀里,抬眸看着他眼波流转,仿佛透过他清澈的眸,看见了他的真心。

  怪哉,怪哉。

  这真心岂是这般容易坦白的?

  “也不知这话有几分真。”

  她嘴里嘟囔,低垂脑袋,手里捻着鬓边垂下的青丝。

  “每一字句,无一不是为夫的真心,”他抱着她,手愈发紧绷,生怕这样的美好会从他手上溜走。

  付媛睁着眸,盯着他严肃的神情,又迅速地挪开,心底跳动又快了半分。

  “...油嘴滑舌。”

  单阎明显感觉到怀里的震颤,她的身子愈来愈热,十足个人型汤婆子。他爱不释手,却不想生生囚着她,只轻轻在她额头上吻。

  吻罢,他便乖顺地松了手,由着她将桌上茶盏一饮而下,含羞跑出书房。

  看着一滴不剩的茶盏,他宠溺地笑着摇了摇脑袋,端着走到躺椅前矮桌续上半碗茶。

  他叹了叹气,啖了口茶解了心中燥热,扯了扯衣襟,又接着伏案绘图。

  这图他已绘制了许久,只是这扬州连接着数个货运枢纽,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作为扬州转运使的他,更是需要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航线指挥以及货运船只安排不当,则极有可能在水上发生意外,死伤惨重。

  夜半,两人各自掌灯。

  付媛捋着手袖,生怕墨汁沾污了衣物,将毛笔轻置笔架。

  紧接着,她取了镇纸,看着手中绘卷。

  绘卷上的单阎,眼底藏了万般情意,他手握着茶盏,笑得宠溺。

  回过神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竟全是单阎。

  她就似被摄了魂魄,他的一颦一簇,都格外引她注意。

  若单单是引她注意,她倒不会这般生气,毕竟从前亦是如此。

  可是如今,她非但想起单阎,脑海里全然是他的喜怒哀乐,甚至连自己心底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她并非榆木,单阎对她的情感如滴水石穿,一点点穿透过她封闭已久的心。

  若是那阵敌意消退,倒衬得两人真是天真一对。

  知根知底,分外熟悉,只不过被那阵恨意如纱般隔在了两人之间,才显得分外生分。

  第13章

  付媛一语成谶,扬州的这场雨下得格外绵延。

  树上蝉鸣渐起,汛期将至,单阎不得不将手上的航线规划搁置。

  水涨船高,近日来单阎几乎每日都要到下游勘察,生怕发生决堤。

  这一旦决堤,下游死伤惨重,紧接着的河运恢复也会是极大的难题。

  今日,付媛醒得格外早,是她特地吩咐过金枝,在单阎醒来前唤醒她,多早也不打紧。

  她刚洗漱好,便听见了对门的声响。

  付媛提裙,一路小跑到单阎面前,“等等我。”

  单阎嬉笑着偏了偏脑袋,“夫人昨夜睡得不够安好吗?怎醒得这般早?”

  他印象中,付媛似乎就没有醒得早的时候。

  伸手抚过她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这便更觉着奇怪了。

  付媛蔑了他一眼,扯着他衣袖便往外头走,“少废话,不是要去下游视察民情吗?”

  她与单阎一同出行,不过是为了寻借口,体恤民情罢。

  单阎知道自家夫人心善,只是不知为何这般唐突。

  或许她会心转意,想好好做她的转运使夫人了呢...?

  他抿嘴偷笑,揽过付媛的腰,与她一同出府。

  “少爷...”少年穿着青蓝长袍,手里紧紧攥着缰绳,身旁的白马衬得他更加俊俏。丁维见了付媛,忙低下脑袋,“少夫人。”

  “今日夫人同我一同出行。”单阎高高地昂起了脑袋,挺着胸脯,颇有炫耀的意味。

  他先跨上了车舆,又俯下身,牵过付媛的手,“夫人当心,”搀扶着她上马车。

  付媛刚站稳,这便松开了单阎的手,直勾勾地掀开了车帘,弯着腰坐在一旁。

  单阎的手悬在空中,看着夫人的背影,依旧笑得粲然,半点不似人前那样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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