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难杂症。只是难症，不是绝症。不怕，顾家有这个药方，我给你开一副药。”顾湛笑道。
她大大的圆眼睛，清澈明亮，给人很大的鼓舞，仿佛什么病到了她手里，都是轻风细雨的小事。
宋明月道谢。
元泰三年的冬月，宋明月有了喜讯。
骆宥问骆宁：“姐姐，我应该如何向胡少夫人道谢？”
“态度真诚就足够了。”骆宁说，“你往后也可以跟胡家走动，胡云骁学问与人品、运气都很不错。”
骆宥应是。
而这个时候，骆宁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她慢悠悠过着日子。
她回宫大半年了，又怀孕，内廷却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身边的人初时有点无措，很快就上道，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这一年初雪时，骆宁与众人在大殿内的炉子上烤板栗吃。
骆宁就发现，桃叶好像瘦了。
“是胃口不佳？”骆宁有点担心。
秋兰很是无奈：“娘娘，她只是清减了一点，因她前两日闹肚子。她哪里胃口不佳？”
桃叶：“这几日胃口又好了。”
秋兰：“……”
骆宁便笑起来。
殿外下着鹅毛大雪，她们在殿内其乐融融。
萧怀沣下朝后回来，瞧见这一幕时，脸上表情柔和。
他把奏折从御书房带了回来。
他习惯了在坤宁宫批阅奏章。除了陪着骆宁，偶尔也就奏章上的事，与骆宁聊聊朝政。
“……有什么为难事吗？”骆宁见他偶尔蹙眉，便如此问。
“蒋王府又不安分。我得到了密报，需得处理此事。偏偏最近西北雪灾。”萧怀沣说。
骆宁明白他的顾虑：“你很不想杀叔叔、兄弟，是不是？”
屠戮血脉，将来史书上名声不好。
萧怀沣对自己极为严苛，想做个明君，青史留名。
“还是你懂我。”萧怀沣道。
“总能解决的。”骆宁说，“这些年你遇到的事，比这个严重数倍的多不胜数，你从未败过。”
萧怀沣放下奏章，走过来揽住她。
“阿宁，你是不是有秘密没告诉我？”他的手，轻轻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如此问。
第501章 尾声（9）
骆宁依偎着萧怀沣。
她身子沉重，好在他强壮，依靠着他很踏实。
“……你想窥探我的什么秘密？”骆宁故意打趣他。
“皇后心里有数。”他声音低沉，凑在她耳边说。
呼出的热气，令骆宁心头酥痒。
她笑着要躲。
他动作轻柔与她厮闹，骆宁全然享受着他服侍。
她的手指有点肿胀，萧怀沣为她揉按；又摩挲着她、亲吻着她。骆宁身体重，但心情愉悦轻盈。
“阿湛说过的。不过她是小孩子，她的话我都是听着，笑笑就算了。”骆宁说。
萧怀沣：“是太子？”
“你这样猜？”
“我这样盼。若是太子，他元泰四年年初就可以出生。再过十六年，就由他撑起朝廷了。”萧怀沣说。
骆宁忍俊不禁。
“那就盼他健朗、聪慧。”她低声道。
萧怀沣：“若是个公主，取名叫萧景珞，小名叫朝朝。第一个孩子，似朝霞般绚烂。”
骆宁：“上次就听你说，咱们这一脉要重新排辈号，确定用‘景’？”
每一任的皇帝，在宗族谱上，肯定是单开一本，不会跟着他大哥或者其他人去排辈号。
“你若不喜欢，我再叫他们换。”萧怀沣说。
骆宁：“很好听。”
此事便定下来。
骆宁又问，若真是长子，怎么取名。
萧怀沣说，长子的名字会由钦天监取，因为他是太子，关乎国运；儿子不取小名，会在他及冠或者做出了重大成绩时，父亲赐一个字。
女儿有名有姓，将来也可以有一个字。但依照本朝习俗，她的字是由她丈夫赠予，表示夫妻恩爱。
骆宁与他在温暖室内，聊着孩子的事，心情轻松惬意。
元泰三年腊月底，蒋王长子萧弘投诚。
他拿了十几本账册，是蒋王贿赂朝臣的证据，以及蒋王谋逆的铁证。
此事轰动一时。
眼瞧着腊月二十三，朝廷要封印过年了，却愣是因此事拖延。
骆宁肚子很大了，稳婆说临盆在半个月后。她听到这件事时，艰难直起身子，站在坤宁宫门口等萧怀沣回来。
萧怀沣直到黄昏时候才从御书房回来。
骆宁吩咐宫人给他端来热水，净面洗手，换了家常衣裳，再捧上热茶。
“……要处置至少两位三品官。人不够用。”萧怀沣道。
骆宁：“好歹没有动乱，用如此平静方式解决了。蒋王长子很有魄力，不愿跟着他父亲一起沉没。”
萧怀沣点点头。
他道，“要重赏他。他有功，我会给他封个郡王，选一处富饶的封地给他，再多赐些田产。”
骆宁便说他应得的。
此事加急出来，蒋王已经被褫夺了封号，枷锁加身送进京；朝臣也处置了十位。其中三品官的罢免，影响很大。
越是高位的官员，可代替的人不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了就会出乱子。
不过，年轻的皇帝手段强劲、精力又好，做事雷厉风行，在腊月二十九就把这些事全部分派下去。
他还说：“明年初三就开印。诸公劳累了。”
朝臣们苦不堪言，却又不敢抱怨。
在新君手下做事，每个人都似陀螺运转个不停，的确是没人有闲心提过这位皇帝的内廷子嗣、后妃等琐事。
没空，没这个精力。
太累。
除夕过得还算热闹。
内廷也跟前朝一样，只是简单过了个年。
萧怀沣再忙，也没忘记骆宁的事，问她：“产房都备好了？稳婆、乳娘，照顾孩子的宫人，都预备妥当了吗？”
“你放心，早已备齐。”
正月初二，萧怀沣就去御书房忙了，他提前一天“开印”。
他见了萧弘。
“除了封号、封地与田产，你还想要什么，可以提一两样。”萧怀沣说。
萧弘替他解决了一次难题。
也把蒋王的叛乱扼杀在摇篮。
叛乱带来的恶劣影响，不是一点田产和封地可以弥补的。
“陛下，臣弟想求娶陆家二小姐，听闻她在内廷担任女官。”萧弘跪下说。
萧怀沣蹙眉。
陆含真没什么问题。她在内廷，是陆相野心的爪子伸进内廷，不过她做事规矩，骆宁很信任她。
萧怀沣时刻想寻个合适的借口，把她赶出宫。
可萧弘很明显不是适合的借口。
蒋王才作乱被捕，陆相一党这个时候是否会利用萧弘？
给点土壤，这个萧弘将来是否也会长成心腹大患？
他求娶陆含真，也许只是一点年少真心，可萧怀沣必须考虑长远。
“……臣弟本该与她有婚约的。”萧弘又道。
他说在他弟弟萧璟去世后，陆丞相那时候想把女儿嫁给他，他还见过陆含真。
他想要娶她。
萧怀沣便道：“她如今是皇后的女官。朕还得问问皇后，你且等着。”
萧弘：“……”
萧怀沣回到了内廷，把此事告诉了骆宁。
骆宁正在坤宁宫散散步。
哪怕天气严寒，她也要多走走，方便她生产。
她听了萧怀沣的话，有点诧异：“要娶陆含真？”
又看向萧怀沣，“他这是何意？”
“我说了要赏他。管他何意。”萧怀沣说，“当着他的面，我没说什么。想想能趁机把陆相的女儿清出去，不算坏事。”
骆宁沉默。
萧怀沣问：“你好像不太愿意？”
“怀沣，咱们总是把陆含真叫作‘陆相的女儿’，仿佛她这个人只是陆相的傀儡。可她活生生喘气，她也是个人。”骆宁道。
又道，“我知道，很多人并不把自己当做一个人。所以你一视同仁，也没什么不妥。”
萧怀沣：“你所言不错。”
又道，“内廷诸事都由你做主。你看着办，若需要帮衬，我叫陶公公帮你。”
骆宁笑了笑：“那我先派个人告诉陆含真一声吧。不着急，婚事岂能是一下子落定的？”
萧怀沣不再说什么。
初三开印，朝廷要处理很多政务。
朝廷要处理被押解进京的蒋王，要封萧弘为新的郡王，给他选封号、做大印，以及选封地。
萧弘求娶陆含真的要求，在这些事里，是最微不足道的。
骆宁吩咐秋兰去趟慎独司，把陆含真叫过来。
第502章 尾声（10）
陆含真着女官朝服，梳最传统的发髻，不施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