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主棺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响。棺盖边缘的木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淡红色的血珠不再顺着木纹流淌,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吸走,往棺盖中央汇聚。石台底部的淡金色尸脉突然亮起,像条被点燃的导火索,从石台延伸到主棺,将灵核的金光与主棺的血珠连在一起。
“不好!”赵文海的心脏猛地一沉,“灵核的寒气和血珠的热气在共鸣,主棺要开了!”
牛兰山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皮肤被驱瘴粉烧得焦黑,却像感觉不到疼。他看着主棺的裂缝,突然发出意义不明的怪笑,跌跌撞撞地朝着灵核的方向爬——他要在主棺开启前,强行嵌核。
赵文海捡起玄铁刀,正要追上去,却被牛爱花拉住。她的阴阳眼在金光里亮得惊人,能看到主棺的裂缝里,浮现出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石台上的灵核。
“文海,你看灵核下面。”牛爱花的声音带着恐惧,“石台的凹槽里,刻着字。”
赵文海低头看去,灵核的金光刚好照亮凹槽底部的刻痕——不是南越王的篆文,是母亲的笔迹,刻着四个字:“血祭方能”。字迹还很新,显然是母亲的腐尸在他们来之前刻下的。
血祭方能……方能什么?归位?还是激活?
牛兰山已经爬到灵核旁,他用断骨拨开灵核,露出下面的凹槽,然后将溃烂的右手按在凹槽中央,掌心的血珠滴在刻痕上。石台突然剧烈震动,凹槽里的刻痕亮起红光,与主棺的血珠遥相呼应。
“哈哈哈……成功了!”牛兰山的笑声像破锣,“‘它’在欢迎我!”
主棺的裂缝突然扩大,整具棺椁剧烈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赵文海看着母亲的刻痕,突然明白了——母亲不是在提醒“归位需要血祭”,是在警告“强行嵌核的血祭,会唤醒‘它’”。
牛兰山的右手已经与凹槽融为一体,溃烂的皮肤正顺着刻痕往石台里钻。他的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仿佛在感受力量涌入身体。灵核在他身边微微颤动,核身的金光越来越盛,几乎要将他的影子吞噬。
赵文海握紧玄铁刀,后背的腐尸伤痕烫得像要燃烧。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无论母亲的刻痕是什么意思,都不能让牛兰山得逞。
“妞妞,掩护我!”他朝着灵核的方向冲过去,玄铁刀在身前划出道银光,像要劈开这诡异的金光。
牛爱花立刻甩出所有缚灵绳,红绳在主棺室的穹顶交织成网,暂时挡住了棺盖裂缝里渗出的黑气。她看着赵文海的背影,又看了看母亲的刻痕,突然意识到——血祭或许是真的,但需要的不是牛兰山的血,是殷家的血。
赵文海离灵核还有三步远时,牛兰山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黑色,像两潭深不见底的血池。“你阻止不了我了。”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股不属于他的威严,像有另一个人在借他的嘴说话,“‘它’已经认我为主了。”
主棺的裂缝里,突然伸出只苍白的手,指甲长而锋利,朝着牛兰山的方向抬起,像在欢迎他。石台的凹槽发出“咔嚓”的轻响,开始往下降,露出下面更深的暗格,暗格里的红光越来越盛,像有团血在燃烧。
灵核的金光与暗格的红光相触,激起圈刺眼的光柱,直冲穹顶的星图。赵文海被光柱的冲击力掀翻在地,玄铁刀脱手飞出,落在主棺的阴影里。
他看着牛兰山的手即将触到灵核,看着主棺的裂缝越来越大,看着母亲的刻痕在红光里渐渐模糊,突然明白了“血祭方能”的最后两个字——方能镇压。
不是激活,是镇压。母亲早就知道,强行嵌核会唤醒“它”,所以留下血祭的方法,让殷家后人在最后时刻补救。
赵文海猛地咬破指尖,将血甩向灵核。他的血刚接触到核身的金光,就像滴入滚油的水,瞬间炸开,在光柱里凝成道淡红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牛兰山的手。
“还有机会!”赵文海对牛爱花大喊,“用你的阴阳眼找主棺的锁扣!母亲说过,主棺有七道锁,全是桃木做的,能暂时困住‘它’!”
牛爱花立刻点头,阴阳眼的蓝光穿透主棺的裂缝,开始寻找锁扣的位置。主棺室
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穹顶的星图纹路开始脱落,碎成粉末落在地上,像场金色的雨。
牛兰山的手还在一点点靠近灵核,淡红色的屏障在他的血毒侵蚀下,已经出现了裂痕。主棺的裂缝里,那只苍白的手越来越清晰,指甲上甚至能看到淡红色的纹路——和南越王骨架的肋骨纹路一模一样。
第42章 :“它”的真身
灵核与石台凹槽相触的瞬间,主棺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响,像有把无形的巨斧正在劈开千年檀木。棺盖边缘的木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碎片还没落地就被股无形的力量吸回,在空中凝成道旋转的灰风——那是无数青灰色的尸块,带着海墓特有的咸腥腐味,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往主棺上方聚集。
赵文海拽着牛爱花躲到盘龙石柱后时,指尖刚好触到柱身的鳞片雕刻。这些鳞片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与穹顶星图残留的纹路相连,在他们头顶形成个半透明的防护罩——是母亲腐尸留下的力量,她早就预料到主棺开启的凶险。
“看那里!”牛爱花的声音在防护罩里发颤,阴阳眼的蓝光穿透灰风,照亮了巨物成型的每个瞬间。活尸的手臂从灰风里伸出,末端的五指突然暴涨,化作数丈长的触须,在空中甩动时带起的劲风,竟将主棺室的青石板掀飞了半尺;水粽子的躯干层层叠叠,像堆被强行粘合的烂肉,每块腐皮上都能看到熟悉的印记——有的是彭老二的粗布褂子碎片,有的是吴文杰纸扎店的麻绳,显然是海墓里所有被血毒感染的尸身,全被吸进了巨物体内。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巨物的核心。当最外层的尸块停止聚集时,具丈高的金色骨架从躯干中央凸显出来,肋骨的弧度与赵文海在海墓水牢见过的南越王棺椁轮廓完全吻合,颈椎骨上还套着半截玉冠,正是史料记载中南越王的“镇岳冠”。骨架的眼眶里没有眼珠,跳动着两团幽蓝的火焰,火焰每次吞吐,巨物的触须就会疯狂抽搐,像被点燃的引线。
“是南越王的尸身!”赵文海的后背突然发烫,腐尸伤痕对这具骨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它用所有被血毒感染的尸身做了层外壳,金色骨架才是‘它’的真身!”
巨物的成型只用了三息时间。当最后块尸块——那是半只戴着银镯子的手臂,镯子上的缺口还沾着枇杷花蜜,是母亲腐尸消散时留下的——嵌进躯干时,整个主棺室突然陷入死寂。连石台震动的声响都消失了,只有巨物眼眶里的幽蓝火焰在跳动,映得防护罩上的鳞片光影忽明忽暗。
“它在适应身体。”牛爱花的手指紧紧抠着石柱,指节泛白,“骨架里的血毒还没和外层尸身融合,现在是最不稳定的时候。”
话音未落,巨物突然抬起十丈宽的巨掌,朝着石台的方向拍下来。掌风还没到,防护罩就剧烈震颤,盘龙石柱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赵文海能看到掌心上的纹路——是无数张人脸,都在无声地嘶吼,嘴角淌着绿黑色的涎水,正是那些被血毒感染的亡魂,被“它”强行困在了掌纹里。
“轰隆!”巨掌拍在石台上时,整座主棺室像被投入巨石的池塘,剧烈摇晃起来。石台边缘的青石板层层崩裂,碎石混合着淡红色的血珠飞溅,打在防护罩上发出“噼啪”的脆响。灵核在石台上剧烈震动,核身的金光被巨掌的阴影压制,竟黯淡了几分。
“它想夺走灵核!”赵文海突然明白,“外层尸身是为了保护骨架,骨架真正的目标是灵核——它要吞噬陨石寒气,彻底掌控血毒!”
就在这时,道疯狂的嘶吼从巨掌边缘传来。牛兰山的半截身子还露在巨物躯干外,肩膀以下已经和青灰色的尸块融为一体,溃烂的左臂化作条细小的触须,正往金色骨架的方向延伸。他的喉咙里还在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从口型能辨认出“我是主人”四个字,可声音已经变得和巨物的嘶吼般嘶哑,分不清是人是尸。
“它在吸收他!”牛爱花指着巨物躯干上的块绿斑,那是牛兰山溃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金色骨架的方向蔓延,像道流淌的绿河,“血毒在引导他的身体融入——他身上的血毒越浓,被吸收得越快!”
赵文海突然想起母亲腐尸在水牢说的“血毒能被善意感化”。他看着牛兰山那张还残留着人形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共生,是吞噬——“它”需要的不是主人,是所有被血毒感染的躯体当养料,牛兰山从一开始就只是块即将被消化的肉。
巨物的触须突然收紧,像条巨蟒缠住牛兰山的腰。他的嘶吼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硬生生往躯干里拽,露在外面的头颅上,皮肤正以惊人的速度青灰化,眼白里的红血丝与巨物眼眶里的幽蓝火焰产生共鸣,渐渐变成同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