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晴见状,愤愤地说道:“就这,还想逃?太不禁打了!”袁晴拿出手铐将侯景邦铐住,转身正要走回书房看潘阳,却猛然发现潘阳就在身后。此时的潘阳正惊愕地盯着她,而在潘阳和袁晴之间,一根红绳连接着他们的手臂。
袁晴见状,目瞪口呆。这时,另一个身影从门内走出,他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根箭,他身上没有任何红绳缠绕,他走到袁晴和潘阳之间,他就是无名!
袁晴走向无名,伸出手去触碰,当她碰到无名实实在在有温度的手臂时,她惊了一跳:“无名,你……你活了!”袁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这种神奇的状态,于是她用了一个“活”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名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亡魂,这个字用得十分恰当。
无名也伸手去碰触袁晴,当他摸到袁晴柔软的胳膊时,他也感到震惊,这种触感令他浑身战栗,他一把抱住袁晴,这个动作在他脑海中彩排过无数次:“袁晴,我终于可以抱住你了!”
“放开她!”袁晴耳边兀然响起一声呵斥,她从无名怀中抽身,看向声音来源——潘阳。只见潘阳大步走向无名,挥起拳头朝无名打去,但他的拳头如空气般穿过无名的身体,潘阳见状,吓得大叫:“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穿着我的衣服?他怎么替我受伤了?”
袁晴看看潘阳在看看无名,最后看向自己手上的红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的灵魂对调了!”袁晴想起方才潘阳和无名重合的场景,或许当时不仅潘阳的肉身和无名重合了,连潘阳的灵魂也和无名重合了。所以不一定要遭雷劈才能对调灵魂,当灵魂和灵魂完全重合时,也能对调灵魂。
“灵魂对调?什么意思!”潘阳大惊。
“潘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能看到别人的灵魂,人是有灵魂的。”袁晴说道,“现在你就是我的灵魂。”袁晴猛然想到什么,“潘队,你现在看看他,”袁晴指着无名,“他身上有灵魂吗?灵魂和肉身之间有一根红绳连接,你找到红绳就能看到他的灵魂。”
潘阳朝无名看去,看到了他手上的红绳,当红绳进入视线的刹那,一个幻影随之显现,潘阳看到无名身边赫然多出一个人,那人与无名长相一样,只是他的头顶上多了一个光环。
潘阳再仔细端详两个一模一样的无名,猛然间,一张脸在脑海划过,他盯着无名眉毛下的四叶草——象征着幸运(lucky)的植物——说道:“Lucky,你是Lucky,是我的弟弟潘朔。”
第72章 双探(8)
“小天,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侯景邦松了一口气,只要儿子肯接他电话,就意味着一切还有救。然后他在电话里稳住儿子。侯景邦说一切都是误会,不是小天想的那样,他要当面解释。当小天同意在出租屋见面后,侯景邦立即着手准备:从药柜取出医用乳胶手套、咪达唑仑口服溶液和注射液,仔细检查剂量后装入公文包。临出门前,他对着玄关镜整理好领带,确保自己看起来依然是个值得信赖的父亲形象。
侯景邦来到儿子住处,先是编织了一套关于谢飞精神异常的谎言。面对小天仍存疑虑并威胁报警的态度,他按照事先计划开始行动:他先趁小天去上厕所的时候,在小天喝的水里倒入咪达唑仑口服溶液。待到小天喝下水昏迷后,他戴上医用乳胶手套给小天注射了两瓶咪达唑仑安瓿,将小天拖进厨房,关上厨房的窗。然后翻出小天写过的笔记本,照着上面的字模仿小天的笔迹写了一封模棱两可的遗书——小时候小天的字是侯景邦教的,所以他对儿子的字迹很熟悉。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他倒掉小天喝的水,洗干净杯子。再将遗书、笔、注射器等东西摁上小天的指纹,造成一切都是小天自己做的假象,最后关上门窗离开。
“小天是你的亲生儿子吗?”袁晴坐在审讯桌前,对面的侯景邦终于老实,只是此时站在袁晴身旁的灵魂变成了潘阳,而与袁晴并肩而坐、一起审讯的人则是无名。
“不是。”侯景邦最终坦白,一切都要从邓竹岚怀上小天开始说起。
原来当年邓竹岚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对象,他也是侯景邦的同学,可是在一次空难中遇险,不幸离世。邓竹岚伤心不已,两人原本将在一个星期后结婚,现在准新郎走了,婚礼不了了之。但让邓竹岚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怀孕,这个时候侯景邦趁虚而入,他承诺自己会好好照顾邓竹岚母子,不介意成为继父。他对邓竹岚百般讨好,最后邓竹岚考虑到孩子不能一出生没有父亲,便答应嫁给侯景邦。但邓竹岚并不知道,侯景邦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的野心家。
起初侯景邦确实按照承诺对邓竹岚母子十分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侯景邦越来越觉得小天像其他男人的影子,他对小天不是亲生的越来越介怀,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邓竹岚不肯再跟他生孩子,这意味着侯景
邦将绝后。一想到百年之后无儿子送终,侯景邦就愤怒不已。他对邓竹岚的杀意与日俱增,但迟迟下不了手,直到谢飞出现。
谢飞第一次进他的诊所看病,他就发现谢飞的心智年龄不成熟,他很容易被教唆。谢飞很怕母亲,因为母亲对他非常严苛。在与谢飞和谢母的几次沟通后,侯景邦犀利地发现真正有精神疾病的人其实是谢母。因为谢飞是谢母被人强奸生下的儿子,谢母对谢飞又爱又恨,谢飞一不听话,谢母就打他,打完儿子她又道歉,谢母经常对谢飞说:“千万不要长成像你爸那种畜生,要做一个乖孩子。”在这种反复的病态打骂下,谢飞的心智成长变得畸形,他不敢长大,因为他怕自己变成畜生。
于是侯景邦利用谢飞的畸形成长,在他心里播下一颗“英雄梦”种子,每个男孩都有一个英雄梦,侯景邦告诉谢飞只要他变成英雄,母亲会爱他,所有人都会崇拜他,他将不再害怕任何欺负。就这样,谢飞成为侯景邦的信徒。他还告诉谢飞,遇到下雨天,谢飞就可以变身,变得强大无比,变成拯救其他孩子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所以在那一个个下雨天,侯景邦带着谢飞前往他事先勘察好的行凶地点,让谢飞去杀人。第一次杀完人,谢飞还有点害怕。可是很快他就从侯景邦的鼓励中获得力量,然后跟着侯景邦完成第二次、第三次谋杀。
审讯一直进行到晚上十二点。当袁晴、无名和潘阳从审讯室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四大队所有人回到办公室,尽管已经午夜,但大家依然处于亢奋状态,围聚一起七嘴八舌,大林甚至还在喝没喝完的龙井,小涛和阿锋则各自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小涛往咖啡里加奶,阿锋则猛加方糖,一个个准备通宵详聊的样子。
潘阳见状,正要对这帮队员发号施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他们都听不到,于是他转向袁晴:“你让他(指着无名)解散,让大家都回家睡觉去。”
闻言,袁晴走向无名,附耳转达指令。无名听完点点头,然后说道:“我说各位,时候不早了,回家去吧。”
“让他强势点!”潘阳蹙眉道,“一点队长的威严都没有。”
袁晴想为无名辩解一句他这是第一次当你,但话到嘴边憋回去了,因为莫名觉得很好笑。于是她又附耳对无名转达潘阳的想法,无名往袁晴身旁的一团空气怒视一眼,然后拿起一叠案卷重重拍在桌子上,这声响让所有人安静了一瞬。趁着这个时候,无名装模做样地说道:“喂,差不多了,茶别喝了,咖啡也倒了,都给我回家去睡觉,明天早上准时回来报道!解散!”
大林、阿锋和小涛面面相觑数秒,然后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立刻放下茶杯、咖啡杯,抓起雨伞就往外跑。大林离开前还不忘抛来一句“老大,明天见”。
待到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潘阳说道:“去我办公室里聊吧。”于是袁晴拉着无名走进了潘阳的办公室。
尽管潘阳和无名对调了灵魂,但座位顺序没有改变,潘阳依然坐在他的队长位置上,袁晴和无名则分别坐在潘阳对面。接下来潘阳每说一句话,袁晴都要复述给无名听。
“这到底怎么回事?”潘阳眉头紧锁。
袁晴深吸一口气:“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她的声音渐渐沉下来,将无名出现的那个雨夜,以及后续所有匪夷所思的经历娓娓道来。
潘阳的瞳孔随着叙述逐渐扩大,那些记忆碎片突然拼合成清晰的图景——袁晴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聊天时突兀的沉默、还有她偶尔望向虚空的古怪眼神。此刻所有违和感都得到了解释,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他还想起了之前袁晴拿着的一张男人画像,当时他看到画像中男人的四叶草胎记时就心中一紧,只是他知道弟弟已死,不可能是画中男人,所以才打消疑虑。但现在想来,他如果当时追根问底,或许早就能发现袁晴的秘密。
“那他的脸是怎么回事?”潘阳指着无名问,“为什么大林他们都看不出他跟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