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轼有些私事告假,再回来已经是年末。庞拂余叫他到庞府花园赏雪,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冯菁怀了孩子,算起来大概有三个月。端贤本来计划冬至返
京祭祖,临行前知道这事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这消息不算意外。但在这档口,不免让人多想。朱轼有理由怀疑当日殿下和圣上之间有过某种约定。不然以冯菁的身体状态,完全没必要弄出个孩子。冯菁不会答应他拿孩子换自由之身,但是借魂术只有十年寿数,后面的事由不得她。
庞拂余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叹道:“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且走且看吧。”
是啊,朱轼转身即想,这世上没有人能长生不老,总归是要死,夫妇之间除非殉情,不然总要有个先后。如此看开,倒也没什么。
至于孩子,无论男女,都是端家血脉,该有的责任逃不掉。不过殿下作为父亲,自然会为之打算。
有个孩子总是多些念想。朱轼看着远处带着三个孩子嬉戏玩耍的赤炎公主,心生感慨。
第57章 ☆、57.番外杜恒篇
杜恒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幸运。
别人进王府,都是从三等侍卫做起,一点点的熬资历。他不一样,他一进门就是二等,近身跟着王爷,从不叫做那些鸡零狗碎的杂事。
旁人偷偷告诉他,眼下府里缺人缺的紧。先头的几个一等侍卫,一位嫁人了,一位高升了,还有一位不知道去哪儿了。羽菱和羽冲勉强算得老人,但王爷貌似并不很欣赏这二位。两人顶着二等的头衔,迟迟不见动静。
杜恒小时候听过不少戏文,私以为王府一定是妻妾成群,女人们争风吃醋,高兴的时候互相攀比,不高兴的时候打成一锅粥。就像乡下老家的郝财主家那样,十几个婆娘斗来斗去,日日都有新故事。
但来了之后他惊奇地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王爷年纪不算大,日子过得十分寡淡,吃穿用度是顶级,但莺莺燕燕没有,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也没有。
据杜恒观察,他家王爷不是在处理公事,就是在处理公事的路上。惠风苑的灯火,永远亮到后半夜。偶尔得闲,王爷也不出门,只差人叫庞公子来下棋聊天。当然庞公子也不是每次都能来,听说他家里婆娘很凶,经常把他打的下不了床。
庞公子不幸来不了的时候,王爷就一个人在湖心亭喝茶,冬天赏雪、夏天赏花,没人知道他想什么。
观祎吩咐大伙别去打扰,但架不住有不听劝的。
有一次王妃的丫头,叫檀雪的,得了失心疯不听劝,非要去叫王爷,不知说了什么,惹得王爷大怒。
茶盏摔碎一地,最后王妃出面求情才算作罢,改了责罚,留下一条性命。
全府都知道,王爷不爱和王妃在一处,但该给的脸面从来都是给到。
不幸那天开了先河,里子面子都丢个干净。
杜恒瞧着跪倒在地的檀雪主仆,一头雾水,搞不懂檀雪到底是触动了王爷哪一块逆鳞,引得他那样生气。
王爷拂袖离开,杜恒赶紧跟上,檀雪主仆被踢到手,丝毫不敢动。
所谓生杀大权,就是这样。
匆忙中杜恒瞧出端倪,王爷看王妃的眼神,冷冰冰,什么感情都没有。
很快他发现,这种冷冰冰的眼神不只是针对王妃。王爷其实是对所有女人都没感觉。
事情有些蹊跷,杜恒严重怀疑王爷是不是另有所好。京中王孙公子的玩的花,他要是有那方便的想法也不奇怪。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又错了。
王爷对男人也不感兴趣。
一日王爷从宫宴回来,不知怎的有些醉酒,观祎伺候着躺下,折腾了许多才安生。
丫头们不做这事,听说是王爷不让。
“杜恒?”纱帐里伸手一只细白的手,“杜恒?”
“属下在。”杜恒赶紧上前,半跪在塌侧。
“我睡一下,你在这儿守着。”
“是。”杜恒口中应着,心里却理解不了一点。睡觉就睡觉,怎么还叫人守着?难道还怕人把他怎么着不成?
炉中香尽,帐里的人又开始动来动去、自言自语,说些叫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杜恒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什么事值得殿下这般伤神?普天之下,难道还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吗?
这问题在他脑中盘旋许久,没有答案,也不敢问别人,怕影响王爷的名声。次日庞公子一瘸一拐地跑来,听闻他守了王爷一宿,拍着其中一条好腿哈哈大笑道:“他准是被龙小秋给吓怕了,我该送个贞节牌坊与他。”
一夜没睡的杜恒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实在笑不出来。
许久以后,黑驼岭腹地,神鹰教所在。
四处张灯结彩。
大伙忙了一整天,终于把一双新人送进洞房。
“杜大人也来一起喝两杯呀。”双双笑眯眯地把准备溜走的杜恒拖上桌。
一杯又一杯酒递过来,杜恒很快昏昏沉沉。
“杜大人,你今年多大了呀?”绿戎笑着问他。
“十、十九……”杜恒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不知是因为喝多的缘故,还是因为这群女人靠得太近的缘故。
“我、我不能喝了,我得去、去守着殿下……”
杜恒挣扎着要起来。
双双一把将他推回座位,“今晚是王爷和夫人的洞房花烛夜,你去干啥?表演耍猴助兴吗?”
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没人敢进去闹洞房,但戏弄王爷的人还是可以的。杜恒本来就对女人有很深的恐惧,这样情形之下很快寡不敌众。
“杜大人,听说京城美女如云,你有没有相好的?”绿戎故作神秘地给了双双一个眼神。双双立刻会意,嘻笑附和道:“你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不告诉别人。”
杜恒连连摇头。
“啊,杜大人,你该不会还是童男吧?”绿戎惊叫,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奇迹。
“唔。”双双眼珠骨碌一转,坏笑道:“不得了,咱们神鹰教可是最缺童男了。”
“下回祭神咱们别用鸡鸭,把杜大人洗干净放上去,我看比什么都强。”绿戎一本正经地说。
过去神鹰教祭神要用童男童女,自从冯菁接手之后则改用鸡鸭。她的意思是鸡鸭比人实用,祭完还能一锅炖了当晚膳。
“你们几个别戏弄人家啦。”姚老大假模假样地劝阻,“仔细王爷找你们算账。”
“王爷今晚还得伺候咱们夫人呢,可没空管他。”双双嗦了一口手中的鸭掌,感慨自己的厨艺真是日渐攀升。
杜恒听到伺候两个字,又想起教主夫人平日凌厉冷淡的样子,不免有些同情自家王爷。他知道冯菁过去是王爷的侍卫,据说
十分乖巧听话。但那些他都没见过。他只记得十里亭那日她杀红了眼睛,招招皆下狠手。神鹰教中就更不必提,一干众人对她俯首听耳,莫敢不从。
这样一个女人,怎么看都是自家王爷占下风。
“杜大人,”绿戎夺走他手中的酒杯倒满还给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笑道:“你放心,我们夫人下手有轻重,不会把你们王爷弄的下不了床的。”
“是呀是呀。”双双凑上来附和,“你们王爷长得那样美貌,谁看谁心疼,夫人舍不得的啦。”
“我……”杜恒有嘴不好使,仿佛掉进蜘蛛精老窝的唐僧,七手八脚,躲过一个,还有一个。
夜色渐浓,他终于不胜酒力倒在酒桌上。
倒下之前他还在想,女人好可怕,他这辈子都不要讨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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