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钱人还不吃饭,不喝水。”
“你们改建花园的时候为什么要在地下浇水泥和石板啊?”越弥喝着咖啡,语气突变,“这
不是风水学上的大忌吗?”
如果戚成玉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财主就算了,偏偏他是一个迷信风水的人,作出这样的布局很难让人理解。越弥试探性地碰了一下铁锨,手臂支在腿上,仰起脸看他:“戚衍,该不会你爸在花园下面埋了什么东西吧?”
越弥的好奇心带着目的,所以他不会回答。
戚衍抬起手,低头看她。三根手指轻轻捏一下她的脸颊——“晚上和我一起去酒店看看,陆荣说按照你说的操作以后,休息室的瓷砖可以贴上了,但顶灯总是忽明忽亮。”
越弥不解地挑眉:“你明明不信我,为什么还总是让我做这些事?”
“我不信你,不说明我不会按照你的说法做这件事,”戚衍弯腰,用手帕擦掉她鼻尖蹭到的泥土,“你不喜欢我,不也是每天晚上都跑来和我睡在一起吗?”
越弥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吧,我挺喜欢你的。而且你每天都背对着我睡觉,我有一次睡到你吗?”
像越弥这样把撒谎当作家常便饭的人,一句话里能信三个字就不错了。他打量着她手中的铁锨:“你就算想把这里打满洞都没关系,但是记得戴塑胶手套。不
然你的手磨成那个样子,怎么做接下来的法事?”
越弥张开手,她的指腹有磨出的茧子,还很薄。
“手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你不会只在乎法事吧?”越弥看着他。
戚衍装作没听懂越弥隐晦的黄腔,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她的语言风格和行事作风。
“那好,我们晚上见。”
越弥是第一次来到酒店大楼,下车的时候酒店的经理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大堂内等着。越弥跟在他身边体会到了什么叫狐假虎威。她不像之前看风水的老头一样拿着所谓的罗盘和各种法器,两手空空地就到了九楼。
现在施工人员都不敢上九楼进行改建,走廊上的灯也还有一半没有重新装好。
戚衍带她来到出问题的地方。这是一个拐角,顶灯正好在拐角上方。大多数的高层酒店上下层高都不算太高,为了美观,会做一些视觉上放大空间的设计。拐角的这盏顶灯现在亮着,时不时地忽闪忽闪。
徐青峰吓得和孙子似的,拉着陆荣的手臂哆哆嗦嗦:“吓死了。”
越弥仰头,就看了四五秒钟,转头道:“电压不稳,找电工来看看,肯定是施工的时候碰到哪根线了。”
这个回答倒是超出戚衍的预料,他轻声道:“没有鬼吗?”
“有个屁啊,就是电压不稳,”越弥一脸无语,“之前可能有,反正现在没有了。公鸡血很灵的,一般小事用公鸡血就可以解决掉了。九层既然出过事,最好避开那个曾经出过事的地方,或者直接封死对应的房间。”
“你现在站的地方的确有一个工人出过事。”
戚衍淡淡道,目光向她脚下瞥。
越弥闻言一怔,脸上没有丝毫惊慌流露:“那我求求他晚上千万别来找我啊——幼稚。”
“已经排除了电路的问题,”戚衍提醒他,“一共有三个经验丰富的电工来检查过。”
“那换一家电工,刚才你说的三个电工都是一起揽活的吧?”越弥没有犹豫,侧了侧头,“换一个别的地方的电工,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越弥倚着墙面,忽然看向他:“不过戚衍,你明明没有叫人在这里洒公鸡血,为什么要说做过呢?”
陆荣微微一惊,没想到越弥居然发现了。戚衍不是没有叫人做过,而是洒鸡血的地点在走廊的尽头,不是这里。那间房间确实出过事,而且事情不小,当年戚成玉花了大价钱做法事,甚至一度想把整个九楼封死。但当时陆荣还没有来戚成玉的公司工作,对这些事知之甚少。
他们对视,一个仰头,一个低头,没有一个人目光逃离。
“你也想看看我是不是准备骗你是吗?”越弥笑着看他。
戚衍看着她,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除了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我的确骗了你——”越弥踮脚靠近他,低声道,“很多次。”
第21章 ☆、轻浮
可是这句话也是假话。
戚衍没有直接戳穿她,反而直接点头:“下次不要再骗我了,弥弥,我不能每次都做到宽容。”
越弥知道他生气了。戚衍生气的时候不会明显写在脸上,但外人可以通过他冰冷的态度和语气察觉到。越弥想,他到底是为她前一句话生气,还是为她后一句话生气呢?戚衍又不是看不穿她的把戏,如果真的生气,不至于现在才说出来。
越弥在灯光的阴影下看他:“你因为我骗你说喜欢你生气了吗?”
戚衍冷冷扫她一眼,看向徐青峰:“通知下去,明天把903封死。”
回去的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越弥用手指轻轻拉戚衍的裤子:“你怎么那么容易生气?”
“该生气的是我。”她振振有词。
“你不相信我,还把我搞到九楼测试我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越弥深呼吸,“戚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么难搞的客户,以前我的其他客户不说对我毕恭毕敬,但都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只有你一直怀疑来怀疑去——”
戚衍正看着窗外,听到这番指控,他面无表情地侧头看向她。
“他们信任你的代价就是被你骗去喝尿。”
越弥狠狠地盯着他:“我又不是每个都骗。算了,你一点都不信我,却又希望我配合你完成法事让你爸放心。我现在懒得伺候你了,我也是有脾气的。停车,我不干了,谁爱做谁做。”
陆荣听着车后座的争吵,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出汗。
戚衍的声音很冷:“陆荣,停车。”
现在是晚上,虽然市区繁华,但让越弥自己打车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陆荣想说几句,但他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在前方一百米的路边停下车。越弥气得不轻,下车前用指甲重重地抓了一把戚衍的手臂,然后下车甩上车门。
陆荣声音很轻:“我们是继续往前还是——”
“开车。”
徐青峰一直开车在他们身后,现在他的车在越弥身边停下来。
他打开车窗按了一声喇叭:“妹儿啊,上车吧。衍哥让我送你,他不能真让你自己走回去。听话点吧,上来。”
越弥双手抱臂,在车窗前低头:“不可能,我越弥这点骨气还是有。”
徐青峰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探头出来:“你别为难我了,咪小姐。我们就是打工的,老板说什么我们就得办什么。”
越弥冷笑:“你告诉戚衍,我和他结束了。”
晚高峰其实已经过去,十点之后的车辆会渐渐变少。但出城方向的车在十一点钟后又会迎来一波小高峰,车来车往,车速又快。且这里的红绿灯有三个路口都是左转和直行绿灯一起亮起,相当危险。
徐青峰挠挠头:“你不想嫁入豪门了?”
初春时节,天气还有些寒冷。越弥穿着一件羊皮大衣,平底鞋踩在路
边的小石子上。晚风容易吹得人头冷,她趴在车窗边缘,像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徐哥,我现在觉得你长得也挺帅的,不比戚衍差。要不我俩谈吧?我们的父母都是东北人,而且你比戚衍说话好听多了。我们试试吧?”
徐青峰的脸色比见鬼了还可怕,刚才在楼里他只是被吓成孙子,现在直接吓成重孙子了。
他扶着方向盘,连忙比出“嘘”的手势。
“我靠你别胡说八道,”徐青峰挥挥手,“我对你没想法啊,你对我也没想法。你别胡说,你再胡说我真走了。”
越弥的手撑着自己的脸,霓虹灯的灯光交替着从她脸上闪过。
“怎么会呢徐哥,”越弥微微启唇,“我挺稀罕你的。”
徐青峰的手速快得像打哑语:“不,不是,你别胡说。哎——哎——你别过来——”
那辆黑色的库里南调头开了回来,在徐青峰的车前停稳。
越弥轻哼一声,看都没看。
戚衍坐在车内,车窗降下,他看向倚着路灯满脸无所谓的越弥,脸上的神情冷如冰霜。
“上车,我不说第二遍。”
越弥用一根皮筋扎起被风吹乱的长发,微笑道:“这已经是第二遍了。”
硬气的话虽然说在前头,瞥见他望过来的眼神,越弥本能地脑袋一缩。
“上车。”他又说一遍,听起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越弥的优点之一就是见好就收,哪怕她在让人暴怒的边缘徘徊一万次,还是能及时收回那只即将越界的脚。陆荣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她立刻钻了进去。倚着舒服的座椅翘起二郎腿,她转头道:“你看你,一点都开不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