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一半。”
越弥又问:“哪一半?”
戚衍不打算和她说更多,他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徐青峰听到陆荣的指示,上打算楼将越弥带下去看神台的布置情况。越弥兴致缺缺,明明是她事无巨细地要求要准备的东西,现在却像很烦躁似的有些排斥下楼。
戚衍看过她列出的清单,不太明白里面为什么会有三十克黄金。
不过他还是让陆荣照她的清单去办。
现在——
戚衍看着越弥手上的金手镯,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终于知道清单里为什么除了黄金还有烤鸡翅,炸茄子和达美乐的披萨。越弥做法的时候可能需要保持心情愉悦的状态,而这些东西能帮助她维持这种状态。
“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戚衍随手拿起那张新的清单,今天的清单上多了一条金项链,两条某知名奢侈品品牌的皮带。戚衍对后者产生了疑问,因为越弥不需要皮带,她穿着宽松,只穿自己觉得舒服的衣服。甚至有几件破破烂烂但相当柔软的长袍,穿上就更像神婆。
“做什么法事需要皮带?”
戚衍用钢笔在这一项下画出一条直线,打了一个问号。
“嗯?”
越弥很讨厌戚衍在询问别人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傲慢,尽管很轻,但很扎她的耳朵。她又趁他不注意塞了一根头发到他的西裤口袋:“皮带是买来送给你的,我做法事的时候你们不是要旁观吗?我怕你们吓得掉裤子。”
用他的钱,买东西送给他。
戚衍将清单放回去:“什么时候开始?”
越弥跳下桌:“明天吧,反正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日子不错,适合做法事。”
她转身欲走,手臂却被人从身后轻轻拉住。她很好奇,戚衍明明每次拉她的力道都不重,但她很少有机会能甩开。她侧眼看他,正准备发脾气,只见戚衍走近一步,将自己西裤中那根头发拿起,托着她的手掌,将头发放到她的掌心。
“弥弥,我的视力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越弥横眉冷对:“那我今天早上让你给我拿件衣服你还装没看见。”
“我背对着你,确实没有看到。”戚衍从她身边走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看?”越弥追上去,笑眯眯的。
戚衍没回答,因为今天早上他一抬头就发现越弥洗完澡居然一丝不挂地站在床前擦头发。
她要自己的内衣,戚衍扔了一件浴袍给她。背对着扔过去的,所以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旦顺着越弥的心意,她就会得寸进尺。
徐青峰正好上楼,他带着越弥走了一圈,让她确认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越弥在神台前转了转,走到那一捆桃枝前面,伸手提了提。原本捆桃枝用的麻绳长出一截,打结后余了很长一段,现在变短,只剩一段小尾巴。
越弥打量着,抬头看向徐青峰:“绳子怎么短了一截?你去我那里重新找一段捆上。”
严鸣和刘综奇正等着鉴定所传来消息。虽然一段绳子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它可以确认他们现在大致的调查方向是不是正确。当天晚上,他收到了严厉送来的鉴定结果。从越弥那里剪下来的麻绳,绳子中含有微量的铁屑。
但这依旧不能算作证据,它最多只能证明两段麻绳可能确实出自同一个环境。越弥有一定的可能性——那天他又去派出所了解了一下情况,越弥经常去那个集市,因此她有可能从铁匠那里拿走或者买走一些麻绳。麻绳就摆在墙根,人来人往都可以看到。
而且越弥的父亲和徐明月的姐姐徐有红关系匪浅,她的嫌疑在不断上升。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真的是越弥做的,她又为什么要将尸体放在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在技术不发达的时代,刑警在办没有很多线索的凶杀案靠的就是挨家挨户走访和根据已有线索进行反复推理,逐步尝试每一个有可能的方向。二十年前,严鸣办过一起性质恶劣的杀人案,受害者的头颅不翼而飞,尸身被损毁严重无法辨认。
早些年罪犯毁尸的目的一般就是为了掩盖受害者的身份,他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一个脚印,由于尸体出现在郊外,也没有一个目击者。但最终他们通过受害者尸体一百米旁掉落的项链确认了她的身份——当地有一家夜场会按照每个小姐的月业绩排名,第一名可以得到一条带着红绳的铂金项链,积满十条项链就可以额外获得一根缠着红绳的金项链。
当时有不少夜场纷纷效仿,严鸣带着人逐人询问,终于查到了有两个小姐已经三天没来上班。
如果严格来说,分尸其实也是一种毁尸,做不到完全毁尸灭迹的分尸意义不大。
但现在技术发达,确认尸体的身份不再像以前一样困难。假如真的与越弥有关,她为什么在做完这些无用功以后,还要假惺惺地为她做一场法事?
诸多问题萦绕在心头,严鸣忍不住点了一根烟。
他决定明天再找越弥谈谈,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弄清楚越弥和戚衍的真实关系。他从他们的肢体接触判断,他们未必真的是情侣,但一定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他更不解的是,戚衍如果没有其他目的,怎么会和一个“神婆”谈恋爱?
刘综奇见他的神情,忍不住在一边道:“哥,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互相利用呢?”
“越弥想利用戚衍家的势力掩盖她杀人的事情,”刘综奇思考道,“戚衍想利用越弥得到有关徐有红的信息。看他今天展示给我们的线索,说明徐有红一定留下了他想要的信息。只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而越弥很有可能知道——”
他说到这里,恍然大悟般:“不行啊,哥。要是戚衍知道了,按照他们家人做事的风格,他以后该不会把越弥灭口吧?到时候我们的线索可就全断了。”
第25章 ☆、恐惧
越弥打开房门,沙发上的人正在翻阅杂志。
他从越弥之前住的地方翻出了许多十年前的杂志,大多都是地摊读本,充斥着尺度极大的两性内容以及鬼故事。越弥没料到戚衍现在会在家,因为昨天他离开时说过这两天他需要去外地开会,所以暂时不在。
越弥刚从自己之前的住处回来,她提着一个公文包,在看到他时不禁皱眉。
戚衍没有抬头,翻了一页杂志,像丈夫询问晚归的妻子:“弥弥,去哪儿了?”
虽然越弥没有想到戚衍现在会在家,但神情还是很冷静:“你不是知道吗?徐青峰不是每天都需要向你汇报我的行程?”
戚衍的衣服大多都是暗色系,衣帽间一眼望过去全是灰色的西装和各种暗色大衣。越弥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夹杂其中,显得很不合适。她拉出柜子的一格,从中取出一件新的睡袍披到身上。
戚衍走过去时,越弥刚刚披上睡袍。
她的长发已经快盖住屁股,像宽大张开的伞面。她脚下踩着一条他的领带,满不在乎地随手盘起头发。越弥热衷于打乱他的秩序,衣帽间原有的整齐被破坏得很彻底,但她的衣物添加进去并不会造成传统意义上的杂乱,而是很有规律地隔几件衣服就插入她的元素。
这种改变会给人带来的不适感只有介意的人才能看到——越弥应该正是知道他会感觉到,所以肆无忌惮地改变着这些细节。
越弥折磨人的方式很特殊,她善于观察,非常聪明,所以总能找到对方会感到不舒服的点。
越弥在镜子里看到身后戚衍的脸。
其实戚衍很少生气,外界对他的评价远超过戚成玉。毕竟戚成玉的黑历史多如牛毛,而戚衍在国外读完书就顺利回国继承洗白后的家业。据说他在国外时也很低调,甚至显得简朴。为了研究他的性格,越弥在社交平台上花了很多功夫寻找有关他的信息。
她在红色软件上找到过他同学发的几张照片,戚衍在照片上很低调,全身找不出一件奢侈品的logo,只有那张脸比较显眼。越弥凭借某个账号的蛛丝马迹,发现那个账号的主人还有另外一个小号,主页充满大量奢侈内容。
他们的背景身份越弥无从猜测,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戚衍在国外的朋友圈大多非富即贵。
钱是非常迷人的东西,如果来得太容易,人就会控制不住炫耀。
戚衍能控制住不炫耀,就显得更奇怪。
越弥还仔细地看过他每一件衣服,找不到大牌的logo,但知道都是手工定制。对有钱人来说这也不算什么,戚衍平时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和必要的商务聚餐以外几乎不参与任何富二代的休闲娱乐。与之相比,他私人生活的“简朴”简直让人怀疑。
越弥站在镜子前:“你晚上没有其他娱乐吗?”
戚衍将手表摘下放好,解开领带。他知道越弥说的是什么,但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越弥,你杀了徐明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