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弥眼皮一动。
“谢谢汪总的好意,但是恐怕我不太方便。”
越弥摸着自己的手背:“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戚衍说我晚上八点之前没回家就要和我一刀两断。”
汪眷闻言一怔,尴尬地笑了一声:“好,好,那我就不勉强了。”
结束以后,徐青峰和越弥走出来。
等将车开出去他们才发现,陆荣的车正停在别墅附近的路边。戚衍坐在后座,徐青峰连忙将车停在旁边,为他打开车门。越弥中午没有睡觉,现在出来逛了一圈,倒在后座闭上了眼睛。血小板低的病人精力极差,经常昏睡,越弥也不例外。
所以她只听到开车门的声音,没有抬头。
她的脸被一股清凉的香气笼罩。
戚衍用手托起她的脸,让她枕到自己腿上。车里的暖风很足,他把外套轻轻盖到她的身上。原本,他四点钟有一场会议,但是越弥来汪眷这里,他的担心就像涨潮时的海水一样不受控制。
因为越弥太任性,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会惯着她,不代表汪眷那种人会惯着她。
他叹了口气,手指拨起她耳边的发丝,捏了捏她的耳垂。
“越弥,这一单你能赚多少钱?”
越弥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三万,很多了。”
“以后无论你接多少钱的单,我都出三倍的价钱买断你的自由,你以后不要再接这种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有效信息告诉我,未来的几十年你都不需要再担心钱的问题。”
这句话在越弥听来更像强势的命令。而恰好,越弥是最讨厌别人命令她的。
她的手肘撑在真皮座椅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在用我的劳动换取报酬。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戚衍,你这样说话好像显得你很高尚。好笑,难道你不是也有求于我吗?”
她的牙齿痛极了,但没办法拔牙。因为现在她的血小板数值很低,医生会担心出血止不住。
戚衍暂时没回答她的质问,而是看向她红肿的左颊。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越弥立刻反手打了他一下,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张嘴我看看。”
他皱着眉,力道很轻地捏起她的下巴。
越弥竖了一个中指:“汪眷比你温柔一百倍。”
戚衍动作一停。随即,扣在她下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但知道她牙疼,舍不得用力。
他笑一声,手指摸上她的唇,声音悠悠:“就差没求着你吃饭治病了,还要怎么对你才算温柔?”
第33章 ☆、药物
越弥用他的西装盖住脸:“那我就不知道了。”
戚衍预约了牙医上门,他掀起衣服一角,发现越弥眼睛滴溜溜地看他。
“你刚才说的把我的单垄断,给三倍的钱是真的吗?”
戚衍挑眉,发现她两边脸确实因为智齿发炎显得不对称了。他试探着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指节轻轻地顶她的唇瓣。越弥用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自己口腔左侧:“肿得很厉害吗?我想拔牙,二十多岁了还在智齿痛。”
“发炎期不能拔牙,只能等消炎以后再拔。牙医快到了。”
他用手把她的嘴巴闭起来。
越弥长吁短叹:“但是你垄断我的单子,岂不是我以后就要听命于你?戚衍,我们吵架的理由不就是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吗?而且你总是命令我做事,接你的单消耗我的生命值哦。”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戚衍反问。
那——这倒也是。
越弥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好吧。”
她的脸上风云变幻:“你没发现我对你很依赖吗?我只有对依赖的人才这样。”
对于越弥丝毫不掩饰的变脸,戚衍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低头看着她的额头,越弥的眉毛下方有一道很浅的疤,眼睛比寻常的狐狸眼稍圆一些,显得漂亮又狡黠。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本质:“你只是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折磨的男人。”
越弥仰起脸:“好啊,我现在就可以去找。我觉得汪眷就不错,愿意被我折磨的男人多着呢。”
戚衍闻言,神色冷淡地看她一眼:“试试看。”
全句应该是“你找一下试试”。越弥被他的口是心非逗得直乐,一不小心咬到肿痛的左颊,立刻痛得飙出眼泪。戚衍从小冰箱里拿出冰袋,用自己的手帕包起,从上方缓缓压上她的脸颊:“傻乐。”
牙医检查过越弥的智齿,确实发炎比较严重,她开始发烧也是因为智齿冠周炎。医生判断可能是她本来就处于免疫力低下的时期,又喜欢吃细菌含量超标的熏鱼,所以才会造成炎症加剧。
越弥心情沮丧,她想吃的熏鱼被戚衍没收了,并且他还让徐青峰一个月以内不准再购入这种食品。
她进书房时,戚衍正在打电话。她用右边牙齿咬着杏子,像鬼一样飘过去,扒开他的手坐进他怀里,开始翻看他正在看的文件。
戚衍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按她翻文件的手。
他用眼神警告她几秒,被她无视。越弥翻了几页,发现这不知是从哪里复制来的案件资料。徐有红的尸检报告还有一些当时案件的细节,后者应该在公安局存档,一般人接触不到才对。不过,反正他也不是一般人。
有钱有势真的很好。越弥低头冷笑一声,又翻了一页。
越弥比过年的猪还难按,戚衍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还要确保她不会乱动东西。摩挲间,他摸到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提示他,越弥又在发烧。戚衍皱起眉,手掌压着她的额头又确认一遍,和那边说了几句就快速挂断电话。
“越弥。”
他在她身后叹气,拎起她的手。
“你吃药了吗?”
越弥回头,长睫毛一扑一扑地忽闪:“床头那盒?吃了啊,1700一盒我不吃的话也太浪费了。”
“我指的是止痛药,也可以退烧。布洛芬——医生走之前不是叮嘱你吃药吗?”
越弥看着资料上徐有红的死状,语气轻描淡写:“哦,我忘了。”
越弥对于生命的态度很矛盾。
这是他经过最近一系列的事件发现的。按照她当初的意思,她应该非常惜命,所以想要通过和他交易拿到治病和足够下半生无忧生活的钱。可是她后来的行为却非常矛盾,她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漠视,更像是无所谓到底会发生什么。这透露出一种信号,就像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无所谓现在的所有治疗。
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说话做事如此荒诞肆意。
有哪个晚期癌症的病人还会在意今天自己是否感冒?
他的眉头拧起,起身将她抱起来。
医生调整输液管,越弥就在看《还珠格格》。因为最近生病太多,她的两只手手背上各有一排针眼。
戚衍等医生出门后才坐下来,他认为有必要和越弥谈一谈,但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用什么立场提醒她注意身体健康?而且越弥明摆着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不禁开始想象她之前的生活,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把疼痛当成司空见惯的事情?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越弥看向他,按着手里的遥控器。
越弥现在自己住在这个房间。
戚衍环视一圈,询问
的声音很低:“现在不去我的卧室睡了吗?”
“我们不是吵架了吗?而且去你的卧室睡有什么好处,你又不让碰又不让摸的,”越弥晃动一下输液架,“徐有红的资料我看了一点,她的死状和徐明月简直一模一样啊。怪不得你爸会吓到要找人做法事。横死之人怨气最重,何况死后尸身还遭到这么过分的对待。”
戚衍习惯了她下半句话急转弯:“过分?”
这个词提醒了越弥,她纠正自己的话:“我用的这个词不对。因为虽然她在死后被分尸了。但我敢肯定,分尸的人不是怀着一种恶意去做。甚至他处理得非常妥当,非常慎重,没有一丝一毫冒犯。你觉得呢?”
戚衍看着屏幕上的小燕子:“弥弥,早点睡。”
越弥哼笑:“其实今天走之前,汪眷和我说了一件事。”
戚衍本要起身,闻言又坐了回去。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牵动唇角:“哦?”
“他说要是我们吵架太久以后不小心分手,我可以去投靠他,”越弥托着自己的脸,“不过我左看右看,汪眷好像没你长得帅嘛。戚衍,我对性生活质量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得试试才能做选择?”
汪眷。
戚衍的脸色沉了几秒,在听到她后半句话时点了点眉心。越弥总是山路十八弯的把话题绕到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上,但她八成只是嘴上功夫,真要发生什么,她一定会werwer大叫。她原本就是要求得不到满足就会一直折磨别人的性格,同理,如果别人想对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她也一定会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