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并拢,虎口微收,他声音沉到发冷:“越弥,你玩够了吗?”
越弥的脖颈纤细,她知道他根本没有用力,所以并不害怕,反倒用小指蹭着他的腕骨。
“你打算掐我吗?sm还是什么?”
越弥拍了拍他的手,了无兴致:“你都快握到我肩膀上了。”
戚衍顿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笼罩,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冷冷地看着她,直接收回了手,起身下床。
越弥躺在他的大床上,翻身将被子拉紧,顺带着一脚将沉重的木枕踢下了床。三根圆木从枕套里掉出来,骨碌到他的脚下,重重地撞上他的脚背。戚衍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走到书柜前。
他微微仰头,在书柜前转身,随手拿起一本书:“自从这个书柜挪进来,我认为我过得不算顺利,大概是安装的朝向有问题,你能看出来吗?”
被子里的人闻言拱出来,脑袋转过去:“不应该啊。”
她下床跑过去,脚步很快,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睡裙还有一半卷在小腿上方。
戚衍目不斜视。
这是一个很大的书柜,如果在普通的楼房里,这样的巨型书柜和上面塞满的书一定会对楼板造成重大影响。越弥转了一圈,她打开了书柜旁的小吊灯,从左走到右:“朝向没有问题,我说过这间屋子的布局很好,每一件东西都待在它该待在的地方。”
戚衍看向她小腿上的淤青,语气在几秒内变得轻了几分:“是吗?”
这两个字在越弥听来是对她专业性的质疑,不过当惯了甲方的人都经常反问。越弥耸了耸肩,看到他站立的位置,上前推开他,走到了书柜和墙壁留出的空隙附近。刚刚戚衍挡在这里,她看不太清。
现在把这个碍事的人推开,她清楚地看到了——墙壁和书柜的空隙里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
越弥右手提起睡裙,弯腰向空隙里看去,将手伸进了空隙中。
她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手指抓到了那个东西,一把将它掏了出来。是一张纸,叠起的纸。越弥兴奋地对着灯光,立刻将纸打开。平滑的打印纸展开,上面赫然出现一张鬼脸,黑漆漆的,鲜红的舌头掉了出来。
越弥听到身后一声
轻笑。
“……”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团起这张纸,扬手砸到他手上:“无聊。”
越弥又爬上床,脑袋露在外面,对着他竖了一个中指:“戚衍,我会抓鬼的时候你估计刚上中学,你以为这种东西能吓到我吗?”
戚衍捡起被她团成团的纸:“我十四岁时不读中学。”
“所以?”越弥微笑。
这句话更像是威胁,代表他对她的过去已经一清二楚。
戚衍坐到沙发上,拿起了一本书。
越弥的性格其实很有趣,能像她一样认为所有人和所有事都应该服务于自己的人不多,起码这么堂而皇之的不多。她有这样的处事态度,可能从小到大没有会往心里放的事情,正常人很难从道德和逻辑的层面谴责她。
虽然他疲于应付越弥的小把戏,但这些事情归根结底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实质性的影响,一个吻而已。想到这里,他眼前掠过她刚才发亮闪烁的眼眸以及柔软的唇瓣。他放在书页上的手指不禁动了动,在她看不清的阴影中抬头。
越弥已经安静地盖上被子睡着了。
她的身体很薄,躺在床上像一张纸片被盖住。
戚衍走到床前。
越弥的肩颈露在外面,睡裙的领口因为睡姿微微向左倾斜,因此露出了大片肩侧的淤青。经过最近的治疗,她的情况有所缓解,但淤青和血点一时半会很难消下去。想到她捂着肩膀,脸色发白的那几秒,他低头伸出手,刚刚接近,手掌忽然停在了她肩膀的上方。
他在做什么?
戚衍的手掌僵停在她肩上方,而她已经翻过身,只有肩膀还露在外面。
他认为欲望是一个必须克制的东西,无法控制任何欲望的人,自然也无法完成任何事情。但他同样认为克制欲望的前提是坦诚地面对欲望,比如现在,即使他自己都难以理解,还是承认自己产生了一种想要触碰她皮肤的欲望。
越弥像一只猫团成团,她的睡姿逐渐夸张,逐渐离奇。
看着最终被踢到床下的被子,戚衍在床边冷静地等待了数十分钟。他弯腰将被子拉起来,盖到她身上,手臂始终保持距离,没有和她的身体产生任何直接接触。他观察着她的脸,在她再次翻过身后走出了房间,拨通陆荣的电话。
即使是凌晨,陆荣也在三秒之后就接起了电话。
戚衍有些不悦。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负责看着越弥。”
他很难忽视这种不悦。
“你和越弥不要再产生任何直接接触,”他声音停顿,“换青峰过来。”
第9章 ☆、攀援
陆荣敲了敲房门。
房门虚掩,戚成玉那边的事情又催得急。陆荣在没听到应答以后又敲了一遍门,最后才不得已推开了戚衍卧室的房门。
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似乎有人蜷缩在被子里。陆荣在距离大床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谨慎地观望。他刚要出声,被子里的人钻了出来。越弥长发散乱,慢慢转过脸:“你来得正好,你过来扶我一下,我的腿很痛。”
陆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越弥出现在戚衍的床上,他有些吃惊。但一联想到昨晚戚衍那句意味不明的警告,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边保持距离,一边摇头:“越小姐,我请保姆过来。”
“扶我一下还要特地找保姆吗?你快点。”
越弥颐指气使,脾气大得很。她坐到床边,小腿先放下来,腿上散布着一片片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陆荣原本是想下楼叫保姆,但看着越弥艰难站起的样子,他略作犹豫,上前扶住了越弥的手臂。
越弥没骨头似的,身体靠着他,压着他的手臂走:“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越弥当初要的都是新鲜的——起码今年开过一次花的树的枝条,但现在除了柏树,其余的果树还没开花,尤其是桃树和李树,最快也要等到三月底才会开花。陆荣让负责园艺的工人现剪了一些刚过完冬的枝条,按照越弥的要求用红绳缠好放在了她的堂口,到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按照戚先生的意思,已经准备好了。”
越弥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满意的神情,她脚步缓慢,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倚在陆荣身上。陆荣有意和她保持距离,原本胸膛和手臂是悬空着,没有完全和她的身体产生直接触碰。但越弥走了两步就倚在他的臂弯中,他皱着眉,想要后退撤开,目光不经意向下看,与越弥微眯的眼眸四目相对。
越弥的笑容很善良:“陆荣,你平时喷什么香水?”
陆荣想起戚衍的警告,目光右转:“越小姐,我扶你出门。”
“我们以前在堂口上,不能喷香水,你的香水闻起来很不错,”越弥说着,瞟了一眼他西装的领口,“闻起来很香啊。”
陆荣正要说什么,抬头发现眼前的门已经被打开。
戚衍站在门口,看向里面试图探讨香水气味的两个人。很不巧的是,站在门口向内看,越弥刚好像是完全靠在陆荣的怀里。陆荣原本就比越弥要高,她肩又平窄,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看上去就像有意为之的亲密依偎。
陆荣手掌一震,马上向后与越弥保持距离。她差点被闪到,晃了一下回头看——
戚衍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神情冷漠,目光像一把能穿透肉体的冰刃,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过。
“出去。”
陆荣毕恭毕敬地点头,快速走到他身前:“车已经备好了。”
越弥走了几步,想要追上去,在经过某人身边时被一把扯住。
他的手像铁丝拧的,牢牢钳住她的手腕,攥得她肉痛。越弥抬起头,不耐烦地看着他:“我有话还没说完,你干嘛?”
“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情会由其他人负责,”戚衍声音一顿,钳住她的手腕,“陆荣不是你的私人助理,越弥。我记得昨天我说过,我对你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你最好——能在我耐心告罄之前说出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
他低头,手臂钳着她的腰身扣向自己:“明白了吗?”
越弥怔了怔:“为什么是其他人?我就
要陆荣。”
她笑容得意。
戚衍蹙眉冷笑:“你想要的还真不少。”
他说罢松开她的身体,似乎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差,连平日维持的温和笑容都从脸上消失。昨晚那三根从枕套里滚出来的圆木还孤零零地待在地板上,他瞥向滚到自己脚下的圆木,皱着眉踢开,直接将门关上。
徐青峰抱起手臂,在陆荣身边长叹:“怎么给美女端茶送水的活儿落到我身上了呢,我平时就够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