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河扬眉,“你能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恐怕他骗你,你也不知道吧?”
云凝笑容未变,“我也是工程师,分得清的。”
童河看了眼资料,“中级工程师?呦,这个年纪,挺厉害啊。”
他再次扫了眼云凝,奇怪道:“是陆凌帮你走的关系?陆凌的性子倒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哦对,你父亲是11所的高级工程师,他牺牲了,对吧?”
话语间的意思就是,11所是看云阳舒的面子,才让云凝混到中级工程师的职称。
童河说完,整个屋子都静了。
张民再次掏出手帕擦汗。
别说是云凝,这话他们听了都生气。
然而云凝没有太大反应,她甚至赞同地点头,“是啊,我爸的事所里很重视,感谢11所,我和我妈才能活得下去。”
张民:“……”
云凝的性格,就算是流浪的乞丐,她也能混得很好吧?
童河又问了云凝几个问题。
和陆凌有关的问题,云凝的答案当然都是否认的。
童河虽然很不满云凝的回答,但既然有人要把她们和陆凌分开,现在又的确没有云凝参与或者知情的证据,也只能暂时把云凝当成被骗的受害者。
见童河都问完了,云凝才说:“现在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请问陆凌对于窃听设备在口袋里这件事,是如何解释的?”
童河扬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回去等通知吧,调查结果出来,会通知家属,你不是工程师吗?怎么也能找到些工作吧?别闲着。”
张民都快不敢呼吸了。
云凝虽然还在笑着,但目光冷了好几度。
她起身客气道:“明白,理解,我先回去,回去等通知。”
云凝走后,张民赶紧找了个借口溜出去。
石康勇说:“云工年纪很小,就能做中级工程师,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这样说不好吧?”
童河满不在乎,“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她爸,还有靠陆凌,不用把她放在心上,把工作重心放在陆凌身上!”
童河再次翻出陆凌的档案。
陆凌啊……
张民追上云凝和王志。
方才王志一直在走廊等候,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何事。
张民小声对云凝说道:“陆凌说他当天在副食品店附近接触过几个孩子,怀疑是孩子偷偷放进去的。童河不相信,也没调查,我私下去找过,但没能找到,你可以去看看。”
云凝沉默片刻,说:“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张民叹气,“说到底,还是得找到搞窃听的人,如果真抓错人了,对大院来说会有重大损失。你快去吧,别在意童河。”
云凝点头。
张民觉得挺怪的,云凝面对童河时,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好歹骂童河几句,他们也能跟着出出气。
现在看,倒好像是云凝真的怕了童河。
真是怪了。
总部的领导们也在关注此事。
陆凌虽然只是11所的部长,但以他的年纪,现在就能坐到部长的位置,已经很了不起了,未来是一定能进总部的,甚至有更高的成就。
总工们对此事的看法不一。
有人认为陆凌不可能做这种事,也有人认为证据确凿,可以讨论处理方案了。
一旦做实,陆凌不仅会失去11所的工作,还会去坐牢。
童河几人一早就来汇报工作进展。
“陆凌的事可以说是人赃俱获,可以考虑如何处置了。这种事一定要严肃处置,才能杜绝类似事情的发生。”
张民小声说:“那几个孩子不是还没找到吗?”
常盼儿看向张民,“什么孩子?”
童河道:“这只是陆凌在狡辩,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是,东西就在他的口袋里。”
“这也不能完全说通,”张民鼓起勇气说道,“我认为还是应该找到孩子的,陆凌如果真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把设备直接放在口袋里?这也太大意了。还有外汇券,藏得也不算隐秘。”
童河拧眉,“你似乎一直在替陆凌说话,事情很简单,陆凌不知道会有突击检查,在回收或者要放置窃听器时,随手放到口袋里,等突击检查的人来时已经晚了。”
办公室的几位总工沉默不语。
童河态度坚决,“我认为应该立刻对陆凌进行处罚,鉴于情节恶劣,应该起诉陆凌!”
张民急道:“陆凌是骨干,一定要小心处理,不能让其他人寒心。或许我们可以再和云凝谈谈。”
“云凝?”童河略有嫌弃,“和女人谈什么?她能管好家里的事情就不错了,我们是调查小组,不是慰问组!”
电话忽然响起。
常盼儿拿起话筒听了几句,看向办公室里其他两位总工,不动声色道:“是物理研究所,说是想借用云凝几天。”
“唉,我也接到电话了,说是特意看了云凝发表过的论文,有两篇论文的内容和他们的研究方向一致,想请云凝过去请教。”
“你们都接到了?我也接到类似的电话,现在好几个单位都想借用云凝。”
童河一直高扬的眉头稍微落下了些。
好几个单位要借用云凝??
云凝??
张民感慨道:“云凝还真是厉害,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可能没办法好好工作吧。”
姜舒低声问:“借用是什么意思?”
张民回答的声音倒是很大,他故意看着童河说:“就是云凝很厉害,懂得很多,她能帮到其他单位,所以他们想借用。听起来都是很厉害的单位呢!”
姜舒惊讶:“云凝是这么厉害的工程师啊!不是说只是靠父亲吗?”
说完,她和石康勇都看向童河。
童河:“……”
??
中级工程师不是靠爹来的??
童河不自在道:“……这是两回事,直接派她去更好,我们工作起来也轻松些。”
常盼儿看了童河一眼。
童河说:“我是说,她如果不配合,就是有异心,也得查,正好试试她!”
张民:“靠。”
常盼儿想了想,说:“有道理,我打电话通知云凝过来。”
这话一出,张民有些急。
童河却是松了口气,看常盼儿的态度,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等常盼儿挂断电话,童河趁热打铁,“常老,我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可研究的了,证据都在这里,您看我们该怎么做?”
常盼儿摆摆手,“等等吧。”
等等?等什么?
童河有些疑惑。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张民第一个冲过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云凝,只是……
在张民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危明珠扶着云凝走进来。
云凝脸色苍白,看起来极度虚弱,每走两步就要晃一下,骨头散架般地晃一下。
几个总工都站了起来,“这……”
云凝虚弱地伸出手,“常老,我虽然不太舒服,但我还是希望能为大院做点儿事情,您尽管吩咐。”
说完还咳了好几声。
童河:“……”
他紧张地看了眼常盼儿,然后对云凝说道:“你不要装病逃避。”
云凝痛苦地咳了好几声,撕心裂肺,好像快把肺咳出来了。
童河:“……”
童河说:“我……”
云凝咳了一声。
童河:“我的意思……”
云凝又咳了两声。
童河:“我是想说……”
云凝接连咳嗽个不停。
童河:“……”
故意得也太明显了吧!
张民努力憋着笑。
不愧是云凝,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云凝。
童河不说话了,云凝也咳嗽完了,她真诚地看着常盼儿,“您有工作尽管交给我,我一定可以的。”
几个总工也憋着笑,努力严肃,“云工啊,你还是得注意身体,你现在是我们一院的宝贝,谁都能生病,你可不能。”
说话的总工有意无意看向童河。
童河:“……”
云凝怎么就成宝贝了??
他看过云凝的档案啊,云凝只是高中毕业生,后来响应号召去了夜校。
夜校在童河心目中,和扫盲班没什么两样。
难道他看漏了?
另一个总工说:“云工的论文我也研究过,的确不错,观点新颖,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可以实施。云工现在病了,太可惜了,说实话,我也有很多问题想和云工讨论。”
常盼儿关切道:“怎么会突然病了,你才刚从五院回来吧?昨天不还好好的?”
危明珠抢着说道:“她昨天去见了童河!”
云凝好像拉了危明珠一下,似乎是不想让她说出实情。
但拉得十分虚,这幅度看起来就像在催危明珠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