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被牵着去挖女儿红时,君不封都在忐忑,不知解萦对他今天这一番成亲的安排作何感想。毕竟这份婚约,是他向她求来的,女孩只是再一次容许了他的胡闹。这是她对他的成全。而她自己的情感,藏在层层叠叠的阴影下,便是备婚的这段时日,也仅是稍有流露,他看不到属于她的那颗洋葱心。
毕竟,两人的再一次重逢,也仅是为了道别。
那些私人的,悲切的,难以倾诉的情意,她已在那漫长的道别中尽数给了他。而那之后,两人和好如初,但她轻轻关上了心底最为隐秘的那扇门。
今次的成婚,是两个人都曾有过,也一度破灭过的期许。
可是他没有想到,小丫头竟会如此快乐。
明明进洞房之前,她还是往常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备婚也始终不太积极,他以为,她仅是在陪他圆梦。可转瞬之间,小丫头就领着他去挖了对她意义非凡的女儿红,像是在她的娘亲面前,郑重其事地介绍他。
从那一瞬他就清楚了,归根结底,她是愿意同他厮守一生的。
随即他恐慌,恐慌是否会因为彼此的熟稔,导致他们洞房变成一场尽兴但又例行公事的寻常,可他的小姑娘告诉他,没有。
她带着自己从未见到的恭谨与敬重,轻柔细致地吻他。
而当他终于彻底地在她眼前赤裸,明明他是个早就被她玩弄得不能再开的贱坯子,但小姑娘的眼里心里,只有无尽欢喜。
他低估了那被她深深掩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真正渴望,哪怕他早就摸清了她的本心,哪怕他早就谙熟她对他的情意。解萦对他的感情,言谈流露出一分,举止袒露出十分,可她真正的火热,是千分万分。她对他的迷恋,一度要借着跌宕的情事才能抒发,现在他赠予她的欢喜,终于让那心底的千分万分迸发。
情意深藏在心底的暗流里,她如此深爱他。
解萦爆发的气力渐渐消失殆尽,恢复了平素的小猫做派,懒洋洋地趴在君不封胸前,逗弄他玩。君不封长久地凝望她,解萦被他盯得不甚自在,双颊绯红。君不封点了点她的鼻尖,大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拭掉自己的眼泪。
从前他想她不懂他,现在他明白,那只是因为当时做得不够。
解萦蓬勃的情感一把刺痛他人又毁灭自己的双刃剑,他要付出的是她的三倍乃至更多的表达,才能抵消她对自身的毁灭伤害。
无须顾忌。
他这样告诉自己。
就像白日你所做的一切,你在岳母灵前发出的誓言,把心底深藏的,羞于见人的依赖与姿态都显露给她看。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家人,生分的始终是他。
解萦还在他的怀里犯着痴,他却捧起她的手腕细细亲吻,解萦有些羞涩地缩了缩,他心头一热,就着她细嫩冰冷的手掌,一路下吻。
他的小姑娘很乖巧地躺在他的身下,眼神始终不移开他。
此刻她给予他的,一直是初心里最单纯炽热的依恋和珍惜,他品察到了。
在他拜堂之前,晏宁千叮咛万嘱咐,解萦身子发虚,要等到胎儿稳定之后才可行房,他一直记着这话,故而只是亲吻抚摸心上人的身体,又如过往般口手并用,让她快活一番,这才牵着她的手,自己缓缓躺到她的身下,任她采撷。
适才的一番狂浪让解萦已经有些倦怠,君不封把着她的脉门,缓缓给她渡真气,这点真气入体,解萦又恢复了些许精力,可以由着心性胡作非为。
大哥一直乖顺地任她把玩,双眸亦步亦趋,始终追随着她的动作,像是在给她一个安心的信号。解萦突然意识到,今日的大哥,不似过往扭捏。
不再扭捏害羞的君不封,让解萦很快迷了心智。
毕竟是经历过囚禁时期的情事,她当然记得那个顺从躺在自己身下千疮百孔的灵魂。她的每一次临幸都是一场酷刑,她学不会,也做不到对他好。而当自己有心,他却开始无力。
相逢不识的那段时日,虽然他已经被她开发得食髓知味,到底脸皮薄。
可与自己是正式夫妻的大哥,不一样了。
像是迈过了某道他始终跨不过的坎,他不再掩饰自己蓬发的欲望,就像他不再掩盖他对她深深的依恋,这一切有别于他曾经为讨好她而故作的放荡,现在的快活全然是他沉湎于她的做证。
君不封不愿让解萦劳累,情事快要入正题,便将床边的衣物盖到她身上,怕她冻着。而他小心翼翼,扶着床铺,在道具上兀自起伏,不时探身向前,与解萦恣意接吻。
解萦被他疾风骤雨的吻亲得迷迷糊糊,她是在通了人事后才体会到极乐时的羸弱与瘫软,往常大哥被自己折磨得泄了身,也是一样的发软。
今次这种状况,比过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没有求饶。
他的双腿不住发抖,狂乱的接吻与不间断的动作此起彼伏,片刻不曾停歇。
在君不封终于瘫软到无以为继时,解萦重新接回了情事的主导权。
再一次雌伏在她身下的大哥,在她酣畅淋漓的进攻下,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沉吟,不间断的叫喊比任何时日都来得酣畅。
往日梦中的期许并非幻想,他们到底拥有了一份水乳交融的情事。
君不封毫无征兆地哭了。
她向他身上使劲儿,吻他的泪痕。男人乖巧而腼腆,高大的身躯紧紧攀附着羸弱的她,他说他这辈子也没有这么高兴过;他被她折腾的水漫金山,他说他感谢她给了他一个家;他被她折磨得无意识沉吟许久,平复之后他问她,她能不能永远陪着他?
解萦挥泪如雨。
狂乱时说出的诺言,也许从出口的那一刻就带了虚假,可他要的就是她不停歇的允诺,要的就是生生世世都如今晚般的抵死缠绵。
又能有几个夜晚能目睹到交合时他几近绝望的恸哭?
他想要什么,她都给他。
解萦总觉得自己是疲累的,可折腾起大哥,累着累着,也就不累了。
他两眼通红,声音喑哑,一度压下的酒气也上了头,他被她折腾到如此狼狈,双腿仍旧死死缠住她,生怕她逃。
她抚摸着他,一遍又一遍安抚他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把他送上欲海高峰,让他无暇再思虑现实的喜悦与苦痛。
看着他身上的一团狼藉,解萦知道,大哥被自己玩开了。
往常玩弄他,知晓他对异物的入侵很排斥,后来就算是习惯,也不能轻而易举就获得快乐。但如今不同,甚至因为身体的缘故,她可能还不似往日精力充沛。
真正沉湎的,是他的心。
上一次大哥目睹大哥迷乱的样子是在什么时候?
因为心寒,她给他喂了一颗春药。
那时她在难过,自己不能让他失态如此,药才能。
可现在呢。
她就是他的春药。
第156章 弥合(一)
君不封睡醒的时候,解萦还在熟睡。
他被女孩折腾了一整晚,卧榻满是狼藉。尚有意识的时候,君不封不顾解萦的阻拦,强提着最后一丝心力将周遭打理干净,后面他如愿以偿地睡去,再次醒来,已是例行的五更天。他像往常一样,雷打不动地随着公鸡的打鸣声睁眼,没有因为新婚,就对自己多出几分优待。
今天是八月十五,解萦已与她远道而来的朋友们约好,邀请他们来家里赴宴赏月。
解萦本意是想请友人们在巴陵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但君不封的习惯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解萦虽不想他劳累,也实在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去。
加上司徒清和晏宁,再带上他们夫妇,这场家宴总共有十一人参加。准备佳肴这档子事,解萦是半点指望不上,不过君不封从来也没想着让解萦出力,相反,想到他这边干得热火朝天,回头一看小姑娘在卧房睡得规规矩矩,脸颊挤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君不封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暖意。
他试图扶着床栏起身,只觉得自己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及外,无处不痛。对解萦留下的疼痛,他姑且不予置评,毕竟是一份承担着疼痛的荣誉勋章。
最令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是头痛。往日除了被解萦强行按着用酒水清洗身体,他有很多年没有体会过喝多是什么感觉,更没想到这女儿红的效力会持续到现在,形成一股宿醉般的眩晕。可叹接连多日筹备婚事,君不封每天入睡的时间本就有限,而成婚这天,来来回回加起来,可能他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青年时做任务盯梢,君不封整宿不睡,只为看出猎物一瞬间的破绽,可如今,便是精力上佳如他,也耐不住双腿发虚。
这一回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稍微有些老了。
他老了,小姑娘还正年轻,明媚地迎接着既定的腐烂。
君不封暗暗地叹了口气,给解萦掖了掖被角,又悄然给她注入了些许了内力,听的女孩在睡梦中嘤咛一声,还是嘟嘟囔囔地唤他,他心里一柔,点点她的鼻尖,蜻蜓点水一般在她额上略过一吻,解萦像是心有所感,两臂自然搂住了他,他以为她醒了,静候片刻,发现女孩其实还在睡,只是搂他抱他接近于一种蛰伏于身体的本能,稍有不察,就现了原形。君不封不再压抑自己澎湃的激情,他微仰起头,拿来备在边柜上的茶水漱了漱口,便轻佻女孩的下颌,孜孜不倦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