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萦又在骂他臭大哥,红着脸捶拳砸他,绵绵地很没力道。君不封笑吟吟地任她乱捶,心知女孩并不是真的吃这小肚鸡肠的乱醋,总得有些欢笑粉饰白日的惨淡,而他有心无力许久,她察觉了他的难堪,索性亲身上阵,博他一笑。
她的乱拳很快被他攥在手里,悄无声息地由捶成了摸,他躺在她身下,自觉敞开了衣襟,好牵引着她,让她摸得更畅快。
对他,她素来是百摸不厌的,黑暗中更是如此,只有触及到熟悉的柔韧肌理,她才会回到自己赖以为生的安全梦境。
解萦毒发后,两人亲热的次数寥寥,君不封怜她爱她,自不愿她受累,情到浓时,他熟练利落地打理好身体,为丫头戴好她研制的器具,自己慢慢扶着往下坐。
解萦的双手依然在他身上游走,而他卖力地起伏。一向足以让他迷醉的快意并未麻痹他的理智,反而让他愈发清醒,就像是在演一场无人观摩的独角戏,两人切实相拥,她也依然感受不到他的灼热。解萦似也感受到了某种悲戚的难以为继,君不封动作了片刻,解萦便摇着头要起身,摸索着他的脸,声音很轻:“大哥,你这样做,我什么也感受不到,就连你的声音,也是忽近忽远的听不真切,我不要这样,我要直接感受你。”
君不封如何不懂解萦的意思,他忍着鼻酸,将器具放到一边,小心撩开她的裙摆,脑袋准备往前凑,解萦的右手摸索着伸过来,一下没摸对位置,险些捅伤他的眼睛,他没说什么,她却受惊得抖了一下,眼里噙了泪,还在无力地将他往外推,吃力道:“我不是要这个。”
君不封一愣,片刻后露出了然的微笑。
他仰起头,小心翼翼地拭掉脸上的泪水,这才沉下心来,放肆亲吻他的挚爱。
成亲之后,两人的情事撑得起一句荒淫无道,他们都在绞尽脑汁地探索彼此不曾知晓的未知。如果将男女间的普通情事称作“寻常”,解萦操弄他的癖好叫作“日常”,“寻常”与“日常”此消彼长,两两相融,互不分离。君不封固然喜欢把玩爱人的种种曼妙,但他日里夜里最常看到的,还是昔日梦魇的幻象。囚禁生涯漫长到一眼望不到头,他却在这样的囹圄中生出旁的欢喜——只要女孩还在折腾他,一切就都是安全的。
他与解萦的思维一向同频,她对他当然也有同样的渴求。如今,她被剥夺五感,流放到永夜极寒的国度,也只有爱人热情炙热的拥吻,才能唤醒她所剩无几的生机。
两手在女孩冰冷细腻的肌肤上游走,唇舌品味着她的曼妙,漫长的爱抚之后是彼此心满意足的灵肉合一,她渐渐吞没他。爱人摇摇欲坠地环着他的脖颈,而他力气十足,托着她不住起伏。
她的五感理应在衰退,可知觉和触觉却比人生的此前任何一刻都要敏感。黑暗带来了极致的刺激,又滋生了全新的恐慌,这一切激得解萦的反应有别于平素的放浪。接连折磨下,解萦一个控制不住,闷哼出声,之后的声响便如夏日的雨,总是延绵不绝。
君不封同解萦欢好,总是一贯的有耐心,女孩间或期许的强硬无赖只是表象,在不需要略带表演气息的操控时,便露出了底色的款款深情。解萦一反常态的羞涩,激得他险险缴械投降。只是,在与她的“寻常”欢好之前,君不封整个人早已被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改造一遍,不管有心无意,迎合她已是他根深蒂固的本能。女孩从不懂得见好就收,她只偏爱冲击极限。亵玩他如此,被他操弄亦如是。
秉着几乎是铁一样的意志,君不封在中途停了又停,忍了又忍,依然不放弃折磨解萦,汹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解萦实在没什么力气再去拥着他。他体贴地将她放好,长舒一口气,在她身上尽情地攻城略地。
极致的黑暗下,君不封给了解萦许多难以言喻的激情。她猜不透下一刻大哥会做什么,惶恐与快感并驾齐驱,攫获了她的心神。渐渐地,她的满心又都是对他极致依赖了,肉体原始的欢愉彻底绑架了她,仿佛余生只能长久浸润在这迷醉的快慰中,逃无可逃。
平素和大哥云雨,解萦就是被君不封指着鼻子骂“小淫妇”也不为过,她是最会环着好哥哥的臂膀求饶,也清楚对方明白自己的包藏祸心,不怀好意。
但现在她看不见他,彼此密不可分的联结悄然断裂,她没办法做出让他羞臊的大胆反应,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色厉内荏,她又是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孩子了。
她的恐慌被他尽收眼底,而他折磨她,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硬,都要坚决。
她在极致的虚弱中频繁抽搐,想服个软求他停止,又实在贪恋这一刻他毫不留情的冷漠。几个来回之后,她全身的毛孔都浸润在攀顶的余韵里,只消他随便亲吻她肌肤的任何一处,她就呜咽着战栗。
曾几何时,解萦惧怕与他亲近,唯恐自己回到动辄被他牵动心神的悲哀过往。唯有彻底占了上风,彻底地凌驾于他,才能确保两人的关系不受撼动。待到自己彻底侵占了他,又不住频频回首,想若去除了那层跨不过的天堑,大哥又会有怎样的触感?
她一直好奇他心底的温度。
极致的黑暗里,知觉渐渐流向一处,她能感受到他,仿佛他的心脏正借由某些细如毫芒的丝线,在她体内兀自成型,正在有力野蛮地跳动。依恋的男人始终强硬地冲击着她,她又一次揽住他的臂膀。快乐让她成了无形的海,而他是她唯一的舵手。单纯的依赖似乎远比平素放浪的挑逗更能感染他,解萦明显感受到男人受了大刺激,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品尝她身体的力道也变得愈发重,倒像是往常她赏玩他一般,鲜血淋漓,几近噬咬。他们都对彼此有接近于野兽的贪婪欲望,他渴求她血腥的惩罚正如他渴望将她生吞活剥。只是她是早早地习惯了不做人,先他几年吃掉他。而他也只有在这一刻,才放任这一团邪火将理智烧得面目全非。
永夜慢慢,解萦在死去活来中昏迷又转醒,而他始终没有停。她已经很久没感到痛了,这一夜的痛楚却不然,它们切实地铭刻进她的灵魂,永远地驻在了他留给她的伤口之上。
大哥到底有多发疯?
他的强大,他的贪婪,他吝于流露的占有,这一切都令她深深着迷。从前她只认为粗暴是极致的羞辱,可他也让她明白,这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困兽,诚挚地向她献上自己的终极臣服。
冰凉的手慢慢摸索到他的脸颊,擦拭他滔滔不绝的泪水。他却在这时拒绝了她的柔情,强行打开她,唇舌贪婪地品尝着她,一直沉浸在余韵中的她很快被再度带上峰顶,但他仍是不停。没来由的恐慌笼罩了她的身心,此刻他们颠倒了立场,她成了一度身不由己的他。一阵头晕目眩后,解萦有些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过了片刻,男人拿来一块干燥的软布,小心地擦拭着她,忍不住打趣道:“小臭丫头,弄了大哥一嘴。”
她听出男人言谈中若隐若现的揶揄,一下绷紧了身体,脸上燥热。喃喃地挤出了几个字,她还是臊,君不封却靠近了她,亲昵地咬住了她的耳朵:“要我说,滋味儿还挺不赖。干脆以后照顾你,这档子事我也这么干。”
“你!”
“不行吗?”他的语气很无辜,解萦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的垂涎,不住低声骂道:“贱骨头!臭大哥!你你你你……荡夫!讨厌!”骂着骂着,解萦低低笑起来,又一次依恋地环住他的臂膀。君不封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堆浪到没边、没羞没臊的情话,她被他逗得咯咯乱笑,心却渐渐沉下去,由着熟悉的悲哀爬上心头。
替彼此擦拭好身体后,君不封依然紧紧簇着她,像他们曾拥有的很多夜那样,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同她讲着体己话,解萦始终是笑吟吟地听,直到永夜的黑暗里再透不进一丝属于他的光亮。
突然的静寂难免令人恐慌,极夜又最易催生不安。解萦赶忙摸索对方,很快触到了他随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她小心翼翼凑过去,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头顶上方不时传来他的气息,心事轰然落地。
她冲着眼前的虚无,挤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这是自她毒发以来,大哥睡过的第几个好觉呢?
她虽终日昏沉,但她不傻,大哥的憔悴与苦闷她都瞧在眼里。毒发的疼痛就算被大哥人为地割裂开来,身体的不适他毕竟无法替代,那就是他们血肉模糊的牵连。解萦清楚在自己的每一个翻转腾挪背后,另一个人又在欢笑之下悄悄经历了什么,她有过那种痛。
毒发的苦痛是她应得的报应,她本是在悄无声息地为他复仇,最后却成了他替她受过,毕生所求之苦分毫不差地砸在了他身上,她又一次搞砸了一切。
从那天开始,解萦就在梦里暗暗筹谋一场告别,她清醒的时间有限,只能找气血最足的一天,把她想对大哥和念恩的话都说完。
今天服下的药剂,副作用还是有些大,她的精力过早流失,没办法完成自己本初的心愿。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心力去面对由她带来的小小生命,她甚至连计划内的自戕都做不到,摸索已是她能尽的最大气力,旁的力气,她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