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耸耸肩。
“倒也不是不可能，你说这关系户是谁？”
郭姐压低声音问张薇。
“谁知道呢？到时候谁渔翁得利，谁就是关系户呗。”
张薇耸耸肩，干活去了。
周缘回到工位，整理了一下头发准备干活，刚一坐下便看见旁边的林佳慧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佳慧？”
周缘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佳慧立时转过头看向周缘。
“你没事吧？”
周缘看了一眼林佳慧，总觉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这阵子小姑娘似乎状态没有之前活泛，周缘看在眼里，奈何实在没空顾及，现下看见她这个样子，周缘还是忍不住开口关心道。
“没事，我没事。”
林佳慧勉强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周缘微微皱眉，并没多想。
下班后，周缘和彭霄一起去逛了夜市，这几天两人住在一起，有大块的时间可以呆在一起，彭霄便每天都安排了不一样、两个人呆在一起可以做的事情，周缘本来还有些担心和彭霄住在一起，两人都会有些不适应，却没想到两人在一起竟然格外合拍，无论是宅在家里看一场电影，还是出去逛街徒步，频率和步调居然意外得合拍。
其实周缘今天有些累，尽管她告诉自己不想让转岗失败的事情影响心情，可一整天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低落，她曾经听过一句名人名言，告诉人们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全力以赴，同时又不抱持任何希望，这句话乍一听上去很励志，可但凡努力过，谁又能真正对结果不抱任何希望呢。
但她并不想把这种低落带给彭霄，他也有很多自己的难关要过，所以到了晚上，周缘还是佯装无事地和彭霄去了夜市，正值端午，夜晚的市集人群熙熙攘攘，格外热闹，周缘和彭霄一路逛一路买，等出了夜市，手里已经提满了大包小包的美食，两人还随手买了些装饰家里的绿植和鲜花，不得不说，逛街真的能够让人忘掉很多烦恼。
回到车上，周缘和彭霄还在讨论方才买的绿植应该放在家里的哪个位置。
“放在阳台的墙边吧，正好可以放在我上次买的吊篮花盆里。”
周缘将手里的绿植放在后座，转头对彭霄说。
“好，今晚回去就弄，家里没有膨胀螺丝，一会儿路过五金店去买点。”
周缘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绿意盎然的植物，随口道，“还有浇水的喷壶，一会儿一起去买了吧。”
“好。”
彭霄点了点头，说话的同时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
周缘忍不住看向他。
“没什么，”彭霄脸上现出明快的神采，“就是觉得咱们刚才的对话，很好玩儿。”
“哪里好玩？”
周缘不解道。
“你刚才嘱咐我的样子，很像我老婆。”
彭霄说这句话的时候低下了头，周缘睁大了眼睛，忍不住转头看他微红的耳根，半晌后，她低下头，心情旷然又复杂，心绪万千，最后只能小声说了句，
“谁要做你老婆。”
其实是略带嗔意的一句，然而彭霄听完后却可怜巴巴地看向她，小狗耷拉下了尾巴，让周缘难免于心不忍，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还是伸手揽住彭霄的后颈凑到自己跟前，亲了亲他的额头。
彭霄的眼睛瞬时亮了。
“好了，快开车去买零碎的东西。”
周缘靠回椅背，嘴角还带着笑意，彭霄像得到鼓励，乖乖启动了车子。
路上正好看见一家五金店，彭霄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去买东西，周缘则留在车里，不由有些发呆。
手机在此时忽然响了起来，是徐桂玲的来电，周缘顿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有事吗？”
周缘问。
徐桂玲没想到周缘会这么直接，平时风风火火的性子此时反倒有些怂，沉默了几秒，然后弱弱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住啊？”
“我不是说了吗？你什么时候搬走，我什么时候回来。”
周缘不耐道。
“那你可以回来了，我租了个房子，之后不会在你眼前晃悠了，这回总可以了吧？”
徐桂玲小声道。
周缘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真的愿意搬出去，忍不住问道。
“真的？”
“真的，”徐桂玲说完，又忍不住道，“我听你姥姥说，你谈男朋友了哦？你这几天，是不是住在他家里啊？”
周缘翻了个白眼，十分厌恶徐桂玲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跟你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徐桂玲似乎知道自己说不过周缘，沉默了一会儿只能道，“好，我不问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陈玉清私下约出来，上次你那个主任在，总是抢风头，这次我们娘俩单独把她约出来，说不定你还有业务可做，对你转岗也有好处……”
徐桂玲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完这句，周缘下意识便想到自己已经泡汤的转岗，徐桂玲这句话无疑踩到她的痛点，可徐桂玲丝毫没意识到，还叽叽喳喳地在说着。
“反正现成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她想磕碜我，我也不能白白让她磕碜，还不如给你介绍点业务……”
“我不需要，你不要再给我揽这些东西。”
周缘皱眉道。
“诶呀你不要不好意思，你放心，我来约她，你……”
徐桂玲的话还没说完，周缘已经将她打断，
“不需要，我转岗失败了。”
电话那头的徐桂玲愣住了。
“你说什么？”
“你装什么，我转岗成功或者失败，你在意吗？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在乎过，何必现在假惺惺？”
周缘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她讨厌这样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徐桂玲，也讨厌借着由头和徐桂玲撒气的她自己，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每次徐桂玲这样假装关心她的生活和事业时，她都觉得徐桂玲无比虚伪。
可她更讨厌的是，每次徐桂玲只要散发出一点点关心她的信号，她似乎都难以抗拒，下意识以为徐桂玲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爱她。
周缘盯着车窗发呆，连彭霄什么时候买完东西回来了都没意识到。
“你怎么了？”
彭霄凑近了周缘一些，看着她轻蹙着的眉头，忍不住问。
“没怎么。”
周缘回过神，佯装无事道，她很想挤出一个笑容，但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确定吗？”
彭霄仍然紧紧盯着她没动。
“确定。”
周缘只看了一下彭霄的眼睛，然后就飞速别开头，她怕多看一秒，就会忍不住将所有委屈全部倾诉给彭霄，但她不想这样，彭霄不是她的垃圾桶，她也不想让彭霄觉得只要一遇上她，就都是这些糟心的事。
“如果你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彭霄盯着周缘，一字一句道。
“……知道了，快开车吧，我要回家。”
周缘笑了笑，催促他道。
彭霄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启动了车子。
职场里的变动就像一阵风，当天可能会觉得剧烈，可是过了几天，一切就会重归风平浪静，周缘的柜员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照旧过着跟从前一样的日子，然而周五下午，银行里再次来了一位客人，不是别人，而是之前来过的吴仪珊，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似乎是吴仪珊的父亲。
这一次，吴仪珊的接待规格更高了些，不仅刘主任，就连副行长也一起在门口迎接，等吴仪珊父女到了银行后，一行人赶紧将人引到VIP会客厅。
银行的员工们忍不住小声讨论，
“这阵势，看来这次的生意更大呀。”
“是啊，她们家那老爷子都来了，肯定少不了业务。”
周缘听着别人的讨论，仍旧低头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参与。
“诶，佳慧呢？”
有人梭巡了一圈，忽然道。
“这还用说，一起去会客厅了呗，那可是人家的亲戚。”
张薇说道。
“是啊，我刚才去厕所，路过不小心听了一嘴，说之后要给佳慧升职做客户经理呢。”
有人凑过来加入讨论。
周缘握笔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啊？佳慧不是还没过试用期吗？”
有人问。
“你傻呀，这不马上六个月了，过了试用期，人家就随便找个理由转正，顺便升职了呗。”
李伟说。
“这也太快了吧，刚过试用期就给转岗，周缘干了那么多年，靠，不会周缘的复试没通过，就是为了给佳慧留名额吧……”
张薇话还没说完就赶紧噤了声，忍不住看向周缘，周缘没有抬头，一时间脑子很乱。
“唉，那也没办法，人家聊这一下午，说不定咱们行下半年的业绩就有了，一个破客户经理算什么，说不定未来主任、副行长都是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