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缘鼻头微酸，“所以彭霄，我提分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未来还会有无边无际的问题，所以就到这吧，我们都努力了，也不算遗憾。”
“你真的觉得不遗憾吗？”彭霄直直地盯着周缘，眼眶泛红，“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布置家里，还在聊客厅的那个角落要摆一个什么样的餐边柜，要什么时候带元宵一起去旅行。”
周缘的呼吸急促，强压着起伏的胸口，低头道，
“对不起，我没法和你一起实现了。”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我会有未来？”
彭霄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会儿，而后默默看着她。
周缘被他的视线紧紧锁住，无处遁逃，只能抬起头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曾经想过两人会有未来，但现在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不想再这样呼吸不畅下去。
“和我在一起，给你造成了很大压力，对吗？”
彭霄感觉到周缘的排斥，眉心微皱，脸上浮现出受伤的情绪，周缘的心脏再一次被攥紧，此时此刻她无比讨厌素日里她最爱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因为她需要极力克制自己才能做到不心软。
“对。”
良久，周缘还是压抑着内心复杂的波动，说了这样一句。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分手吧，我压抑了很久，现在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周缘的语气带着冷意，彭霄的面色慢慢转白，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再有波澜，
“好，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不开心，那我退出。”
彭霄盯着她道。
“好，”周缘闭了闭眼，“这段时间你家里添置的东西都是我选的，如果你不想要了的话，就直接……”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彭霄抬眸看向周缘，喉结轻微滚动，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周缘深吸口气，没有回答，只抬头看向他，平静同他告别。
“那我先走了。”
手腕被人猛地抓住，周缘心脏猛烈跳动一下，低头看向彭霄握住自己的手掌。
“我送你回家。”
彭霄说完，似乎感知到周缘不会同意，于是很快补了一句，似是恳求。
“就今晚。”
“不需要了，谢谢。”
周缘挣脱开他的手掌，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寻进去，没有再回头看一次彭霄。
周缘魂不守舍地走到自家小区楼下，满脑子仍是彭霄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还有最后他想要送她回家时的那个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身体某处隐隐作痛，就像是某处骨骼断了半截。
她自顾自往家走，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直到又听见清脆的童声在身后响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她转过头，看见手里握着沙包、满头大汗的陶乐真。
“你不是说下了班就陪我回来练丢沙包嘛，怎么才回来，”陶乐真噘嘴嘟囔道，“害我一个人在这练了好久。”
陶乐真说完就朝周缘跑过来，央求她陪着一起丢沙包。
周缘方才的情绪波动太大，一时间根本没有心情陪陶乐真联系运动会的项目，可是看着陶乐真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有些纠结，正犹豫着，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
“我陪你练吧。”
周缘和陶乐真闻言，同时惊讶地转过头，看见许久不见的程栋竟笑眯眯地站在她们身后。
“你怎么在这？”
周缘愣了一下。
“刚准备下班，正好看见你和你妹妹，就过来了。”
程栋说完，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沙包，冲陶乐真招招手。
“来，小朋友，我跟你玩儿。”
陶乐真古怪地看了程栋一眼，没有说话，周缘看了陶乐真一眼，对程栋道，
“不用，你赶紧下班吧，我陪她就行了。”
“没关系，我一个单身汉又没什么事儿，”程栋说完看了看周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你歇着，我顺便跟妹妹锻炼锻炼我的老腰。”
程栋说完还没等周缘反应，已经朝陶乐真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招。
陶乐真轻哼了一声，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程栋，然后毫不客气地，用力朝他掷了过去。
第69章 我和彭霄分手了，以后他都不会来家里吃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缘的错觉，陶乐真今天这个沙包丢得格外卖力，不像是参加小学生运动会，倒像是去参加奥运会的。
周缘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刚才还衣冠整齐的程栋被陶乐真的沙包溜得满头大汗，不由皱了皱眉，只是现在她无心在意这些，满脑子仍在想着彭霄。
脑海中和彭霄在一起的每个画面像高速运转的列车，她想要让自己停一停，却毫无作用，只能静静坐在这里放空。
“你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缘听见耳旁有人说话，她抬起头，看见程栋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坐到了她旁边。
“你妹妹精力太旺盛了，我实在玩不动了，让小朋友陪她吧。”
程栋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片空地，周缘顺着看过去，见陶乐真正和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丢沙包，旁边还站着小女孩的奶奶。
“谢谢你啊。”
周缘看了一眼因为陪玩而变得狼狈的程栋，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说太多。
“客气，我就是看你状态不太好，猜你应该没什么心情陪孩子。”
程栋转头看着周缘，似乎想要看清她的反应。
周缘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眉头微皱，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魂不守舍的，”程栋似笑非笑道，“不会失恋了吧？”
周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我猜中了？”
程栋挑了挑眉，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周缘说话并不客气，她对程栋并没什么意见，只是他刚才的话在她看来确实没什么边界感，更何况她现在心情不好，一点就着。
“我开玩笑的，”程栋见她脸色变了，又开口找补道，“如果冒犯了你，我道歉，只是想作为朋友关心一下。”
程栋的语气柔和，这样一句话说完，如果周缘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倒显得她没有情商，周缘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能再说一句吗？”
程栋悄悄看了周缘一眼后又开了口。
周缘没应，听见程栋继续道，
“其实第一次看见你和你男朋友，我就有预感了。”
“什么预感？”
周缘不解。
“我说了你别又翻脸啊，”程栋笑着道，“那时候我就预感你们两个长久不了。”
周缘听见这话猛地转过头，看向程栋的眼神没一点温度。
“所以呢？”周缘冷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程栋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抱歉，是我多嘴了。”
“你知道就好，”周缘冷冷看他一眼，而后站起身，冲身后的陶乐真喊了一声，“陶乐真，回家了！”
周缘说完没再理会程栋，直接过去带陶乐真回了家。
“那个男的跟你说什么了？”
单元楼下，陶乐真和周缘手牵着手准备上楼，陶乐真忽然开口问道，周缘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她口中的“那个男的”是程栋。
“没说什么。”
“那你表情怎么这么臭？他肯定惹到你了。”
陶乐真信誓旦旦道，周缘忍不住摸了摸脸。
“哼，早知道我的沙包应该再多砸他几下！”
周缘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我不是说了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从第一次见面就是。”
陶乐真义正言辞地说，周缘也有些无奈，小孩子的喜恶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缘。”
“嗯？”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比昨天还要不开心。”
陶乐真忽然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缘，周缘顿了一下，本来想随口敷衍说自己没事，可张口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低头思索了几秒，而后佯装轻描淡写道，
“因为我失恋了。”
“什么？！”
陶乐真瞪大了眼睛。
“我失恋了，分手了。”
周缘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你和彭霄哥哥怎么会分手？”
陶乐真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失恋了。
“会在一起就会分手，我们又不是神仙。”
周缘轻声开口，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可是你们很配啊……”陶乐真小声嘟囔着，忽然提高了音量，“是不是彭霄哥哥对你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