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狐狸误会了,她以为他是在讨要那个东西。
于是她顺势将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颈,把人勾了过来,檀口微翘,毫不迟疑地印在那半阖的唇瓣上。
定孤尘仿佛被点了穴道,浑身僵直,一动不动,唯有墨瞳乱颤。
眼下这番,是他肖想许久却不敢逾越的雷池,而她从来懵懂随性,不经意间便跳了下来,曳至他面前,将不可逾越变成了泡影幻象,让他一时间,难以招架。
那抹温软携着草木馨香,落下时,轻轻柔柔,将他平顺的气息搅起了涟漪。
可惜温软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在他还未及回神时便离开了……
却并未走远,而是徘徊着,仿佛在试探角度,浅啄了一下,两下……这一次次慵懒的挑逗,磨尽了他的耐心……
十三原是想摸索着循序渐进,一晃神竟失了主导权,猝不及防地被拉入了对方怀中,小小朱唇被覆盖得严丝合缝。
十三:???
他吻得有些局促,吮啄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唇瓣辗转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缓缓渗入,慢慢侵袭,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寸柔软。
明明情难自禁,却在极力克制,以至于他的呼吸都在微微颤抖。
只能说,幸亏轮椅够宽敞,也幸亏她如今的身量过于娇小……
十三被他拦腰抱着,禁锢在怀里,而她的腿此时正搭在一侧的扶手上,那姿势,委实有些胡天胡地了。
她自然察觉到他的克制,同许久之前的那次相比,他是清醒的,也是谨慎的,但眼底蕴藏着的潮涌远比瞳色还要深沉,不知不觉,便将她绕得晕头转向。
过了许久,他带着几分隐忍,将唇从她的温软上移开,不舍地滑向浸染了水色的金瞳,而后悄悄移向粉白的耳尖,在那点殷红小痣上吮吻了下。
狐耳尖的那颗痣古怪得很,原本这具帝灵芝的身体是没有点痣的,这毕竟不是个重要东西,岂料在她将元神注入新躯壳时,这颗小痣竟随她一起移了来,方才知,痣是生于
元神中,而非体魄上。
所以,当定孤尘的吻落在那点殷红上时,一阵要命的酥麻自耳尖蔓延,攀上了她半个身子,连她裹在棉袜中的脚趾都不禁蜷缩了起来。
“唔……”
一声娇软的嘤咛从齿间流泻,将十三自己也惊了一跳,不由伸手掩住了唇,金瞳乱颤。
这一番也唤醒了定孤尘被困在躁热中的理智。
他垂眸凝着缩在怀里的卿人,眼梢还挂着薄红,喉咙不自觉地滑动着,开口却是不合时宜的逗弄,“夫人方才,可是予我的定亲之礼?”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沙哑低沉,或是他眼中的温存太过缱绻,总之狐狸被撩拨得心弦一晃,脸比方才吃嘴子时还要灼热。
“不晓得你在胡吣个什么!”
扔下句羞嗔,慌里慌张地从那滚烫的禁锢中跳出来,踮着脚,落荒而逃。
虽有不舍,但定孤尘的确松了口气,有些隐忍,太过磨人。
……
而此时的洛情,绝不想探究定孤尘那抹笑容背后的细节,随便哪个猜测念头,都足以让他妒火中烧。
可那又如何?在他面前,他没有筹码……
洛情吞咽着苦涩,淡淡一哂,“那便恭喜了,也请将军居安思危,莫要忘了正事才好。”他也就只能泼泼冷水。
定孤尘神色微凝,沉下颜色。
“多谢长史提点,”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意,“与君共勉。”
……
……
点心自是听得懂十三的命令,但若是让她完全按照命令行事,便不是当年在莲池里凭着米粒丁点儿的灵力就敢招惹杂毛狐狸的那尾小金鲤了。
所以方才隔了两日,她便蹦蹦跳跳地敲开了镇北府的大门。
十三对此也不算意外,这条鱼欠抽的本性自小就定了型的。
然而点心却意外了。
“你、你要同小圣子成亲?”那张小巧的丹唇竟能张得同葡萄水眸一般大,“所以你搞了这具肉身便是为了同他光明正大的人妖恋???”
真是让鱼大开眼界了。
十三抚着被吵得发胀的耳朵,懒懒撇去一眼,“我成亲,你却激动什么?他本就是我的人,不过是换个相处的方式罢了,他想要,我亦喜欢,有何不可?”
小金鲤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并非想阻止,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大家都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她搞不懂这两个是几时看对眼的?!
不对,若是细细回想,从前这杂毛狐狸和小圣子就一直腻腻歪歪,然而金鲤那时觉得狐狸心智不熟,而小圣子又是一片赤诚向佛祖,她便只当那份亲昵是纯粹的…挚友情。
不承想,再见面时,挚友变爱侣,她这尾金鲤总有种变绿鲤的赶脚。
憋屈,说不上来的憋屈,一张杏子脸圆嘟嘟,气呼呼,“早知道鱼便同你回灵界了!”那样的话,狐狐是不是就同自己玩得更好了?
这下轮到十三莫名了,十分搞不懂她这突如其来的怨气是因何而起,不由挑眉,笑出了声。
“你若是想去,今时也不晚,”狐狸金瞳流转,漫不经心,“待此间事了,我便带你回去…或是你想先去也不打紧,改日我让兄长送你一程便好。”
“才不是呢!”闻言,金鲤更气闷了。
狐狐长大了,变了性子,一点都不可爱了——鱼如是想。
十三却猜,想是化了形,鱼脾气更怪了些?
不知何故,也不打算理会,只任其闹着。
……
小金鲤虽然别扭着,但依旧在镇北府赖着住了下来。
说她吃味吧,然每每见到定孤尘时,她又忍不住想要凑近了观察,且他身上的那抹气息,一如从前的未了,让鱼舒心。
不过她的接近也是有分寸的,尤其在那双金瞳注视下…即使狐狸没了灵力,但威压仍在。
定孤尘察觉到了夫人这位小友的凝眸打量,他未放在心上,只觉有趣,似乎对方早先便识得自己一般,而今约莫是带着某些因果来旁观谛视了。
……
原本十三想着,若是点心愿意留下来也无不可,她一条鱼又吃不多少口粮。且外人看来,有了闺中小友的陪伴,她狐的「人设」也更真实些。
最主要的,是小将军便无需时时担忧她独处无趣,也好专心处理军务了。
十三可不想背负莫须有的骂名,什么误国红颜之类的脏污浑话。
岂料,这条小金鲤竟这般不中用,被区区一个魔族吓得胆战心惊,转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连句道别都没留下。
……
却说那日洛情同定孤尘相谈「甚欢」,从书房出来后便寻了个空档跑来寻十三,本欲将心里的那些泱泱郁郁找师姐弥补一番,好巧不巧,遇到了金鲤点心。
也是奇怪,前几次他来时,偏巧都是点心不在的时候,这一次,一魔一鱼终于碰了面,而十三又忘记提前与二者通气,以至于新人相见,莫名搞出些不那么友善的火花来。
洛情来到庭院时,那条鱼正挂在十三的脖子上,嘤嘤央着她一起去逛夜市看花灯。
他很不开心,原本被定孤尘搞出的不痛快又加深了几重,盯着十三颈间那双稍显圆润的手臂,不由舔了舔嘴角,灰瞳落下一缕雾霭云烟,那张过于姣艳的面孔,也凝起淡淡的寒霜。
什么东西,也配讨她欢心!
接收到冰冷视线的小金鲤蓦然一震,双目盯着忽然现身的洛情,越睁越大,杏颜苍白得堪比清蒸过一般,说不上是恐惧过甚、还是别的什么。
“你、你…怎会…”一句话碎得不像样子,齿间都打着颤。
洛情眉眼一挑,倒有些诧异,“你识得我?”
“魔…”
“便是魔道,又如何?”
金鲤似乎难以置信似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十三侧首看过去,实在不理解小金鲤为何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点心?”她捏了捏鱼儿的耳垂,安抚道,“莫怕,他是狐的师弟,不是寻常魔道,也不会伤害你的。”
洛情闻言,周身的冷意霎时消散,心底的那点不爽利竟褪去了大半,他抿了下唇,眼角露出几分羞涩。
“师姐……”你果然还是疼阿情的……
十三:……你从哪个字开始误会的?
可金鲤似乎没听进去她的话,神色复杂地回看狐狸,迟疑了瞬,而后转身逃离了庭院。
十三初时以为鱼儿不过是胆小躲回了房间,然直到翌日午后,仍未见其踪影,她寻遍了府中,才知晓对方是不告而别了。
不是吧?至于吗?
狐狸不解,心中虽有吁叹,但聚散随缘,她总归强求不得。
第179章 还是有些用处的
七年前的那场战役后,大凉和西凉皆是伤筋动骨,谁也没讨到好处。大凉损失了镇北双雄,重山军一度震荡。西凉亦被斩杀了大将,损失了近十万精兵铁骑。后遇内乱纷争,部落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今日吞并,明日解体。那一代枭雄莫多欢没实现逐鹿中原的伟大宏图,竟惨死于部族的首领之争。他一死,也给雁云边城送去了休养生息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