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隆一个。
“颂猜,我们走吧。”
阿潮从休息木椅上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合影的几位跨性别女性,其他四个都忙着堆笑合影,她与背着白翅膀的这位对上了眼神,对方盯着阿潮的脸,嘴巴张了张,她嘴型说的粤语,“家姐......”
轰!阿潮脑子里瞬间炸烟花,“家姐?”谁会这么喊她,自己的亲弟弟,还是认做弟弟的少年锦。
阿潮去辨别她的脸,她实在辨别不出来,眉毛又黑又长,眼皮上大地色眼影叠加红色亮片,额头、鼻头涂的高光似白炽灯,睫毛浓密层层叠,鼻影修容黑黢黢,红唇鲜艳唇形锋利,一整张脸露不出来一分一毫的原本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亲弟被父母带走时,尚且三岁,根本记不住她。
至于锦,他一定被好人家收养了,不会在身上挨千万刀,从男孩变成女孩,不会的!不会是他!
阿潮稳稳心神:我现在是苏汐。
她看向带翅膀的跨性别女孩,对她笑了笑,却见她嘴巴张了张,“阿潮!家姐。”
颂猜站在一旁,“走吧。”
阿潮堆上笑,“我想和这位带翅膀的天使合个影。”
颂猜有点意外,苏汐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又有了兴致。
阿潮推他去队伍后面帮自己排队,“我上个洗手间。”
她跑进洗手间,大口大口喘气,从手袋里摸出手帕纸,抽出一张,摊开,垫在厕所隔板壁上,嘴巴咬开口红盖子,在手帕纸上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
吹一吹,以免数字晕掉,将字面朝内,把手帕纸叠成小方块,用一张千元泰铢包裹纸巾,攥在掌心。
她替换颂猜进入排队队伍,人群里女性甚少,她格外瞩目。
轮到她,她拿出手机,举到头顶,将自己和“天使”的脸置入画框,“咔嚓”一张,她将纸币塞入她掌心。
“天使”捏了捏钱,迅速塞入胸罩里。
一颗心“咚咚”跳,隐隐约约,她鼻梁的轮廓有点像锦。
高、挺拔、轻微下勾。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认错了。
阿潮开着车一路狂飙。
这世界,真有够操蛋的!
合照结束“天使”获得的大部分钱都要上缴,她最终设法藏匿了这张家姐塞给她的纸币。坐在镜子前卸妆,“天使”慢慢展开纸币,里面包裹的纸巾上有一串数字,是电话号码。
......
黑色奥迪停在公寓楼下,阿潮又翻出几张钱塞到颂猜手里,“油费、门票钱,你拿好。”
“苏汐,不用的。”
“你收好啊。”泰
国本地男女AA制是主流,阿潮做过功课的。
颂猜的星星眼眨了眨,似乎有些委屈,阿潮伸手摸了摸他下巴,手指擦着他柔软的嘴唇。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陈康生提着公文包,从自己的车上走出来,朝这边走过来。
哇哦,好刺激!
趁他到来之前,吻上去,谁让他总是管束我!
阿潮手指下滑,颂猜张开嘴,咬住了她指头。
她笑,凑脸过去,拔出手指,食指端着他下巴,吻了上去,冷冽的薄荷味道来自711便利店购买的利口乐草本糖。
颂猜有点意外,他也看到陈康生了,他以为苏汐会快速跳下车,谁知她这么大胆。
颂猜试图伸舌头,被阿潮牙关紧闭驳回了,颂猜不动声色,长臂探后,按开了主舵的车窗。
泰国汽车方向盘在右边,陈康生行走路径,正好在他奥迪车右边。
缓缓下降的车窗玻璃,露出阿潮的后脑勺,颂猜被遮了一大半的脸,交叠的两张脸,颂猜闭着眼睛,虽然无法伸进去舌头,也要假装自己与苏汐正在热情忘我拥吻。
陈康生抱臂,站在车外,看着两人。
“苏汐...”颂猜止住了这个乏味的吻,他当然知道“苏汐”出于一时逆反,陈康生上次说得很清楚,他已经和苏汐登记婚姻了。
可是那又怎样,有裂隙的婚姻才能照进来阳光,不是吗?
他对苏汐指指身后,阿潮转身,看到陈康生青紫的脸,车窗不知何时降下来了,热风涌进来,怪不得亲个嘴儿,满脸汗。
阿潮扬扬眉,“好朋友之间接吻很正常吧。”
她抓起手袋,打开车门,一脸坦然,丝毫没有偷情被抓包的窘迫——为什么窘迫,我又不是苏汐。
颂猜开车门下车,绕过来,低头歉意,“抱歉,我一时没忍住。”
陈康生挤出理解的笑容,抱臂,“理解,朋友之间接个吻很正常。”
颂猜笑嘻嘻,一拳捶在他肩膀,“还是你最够朋友。”
阿潮冲颂猜挥挥手,“拜拜。”
颂猜拉开右舵主驾门,“拜拜,苏汐,下次再一起玩。”
陈康生:等你知道你用尽心力,搞到手的是个水货,我看你还得意不得意。
陈康生怒火不敢朝颂猜发,又忌惮阿潮混不吝,只能大声摔门。
阿潮自顾自换衣服洗澡,陈康生终于按耐不住,“你能不能安分守己一点?”
“我正常交友。”阿潮理直气壮,“我从来没在颂猜面前露馅,是你说的,苏汐和颂猜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现在是苏汐,不能直接与多年朋友断联吧。”
陈康生试图掌控她,可是她总有反驳的道理,他生怕过犹不及,这个疯女人做出什么事情来,算了,随她吧,再忍忍,婚礼结束,拿到医院,让她滚蛋,甚至可以找人做掉她。
陈康生耸耸肩:whatever。
阿潮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抱着换衣衣服进浴室洗澡。
颂猜沿着同一条路,又来到了“金东尼”,他给老板塞了钱,径直走进梳妆区域。
每天的表演是一个小时一场,整个后台乱糟糟一片,换衣服、化妆、讲话、骂人,他穿梭寻找门面担当——锦。
他用泰语问,“合照带翅膀的女孩子在哪里?”
正在擦口红的跨性别女孩将水球塞入她空旷的内衣罩杯里,她没有做隆乳手术,她指了指一排化妆台最里面的位置。
颂猜撞着不锈钢椅背走过去,“天使”已经拆去翅膀,她的翅膀叠放在一起,放在靠墙地上,近看愈加晦暗。
“金东尼”的门面担当,21岁的跨性别女孩锦正在卸妆。
擦去油漆般眉毛,露出她原本眉毛的毛流感,脸上皮肤细腻无暇,高鼻深目,鼻子带点下勾,妩媚中又带了英气。
她连喉结都没有,骨骼纤细,走在路上,辨不出她曾经是男孩的。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在还未发育的时候就开始吃雌性激素控制雄性激素生长,限制男性特征发育。
围满一圈灯带的镜子里,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等他先说话。
颂猜拿出一叠钱,放到梳妆上,随手取了个发泥罐子压在上面。
锦大致看了眼,面额都是一千铢,七八十张要有的。
她往脸上糊了层海藻面膜,一粒粒棕黑色的小种子布满她的脸,遮住她的表情神态。
“我不卖身的。”她用泰语讲。
颂猜点点头,“我不买你,我不喜欢买来的身体。”
锦铺展面膜,不让它在脸上起皱,斜乜眼这叠钱,“那你免费送我?”
颂猜笑一声,他看着镜子里锦的眼睛,“我买个信息。”
锦把钱连带发泥挪到自己胸前,“知无不言。”
“你认识今天和我一起来的女孩?”
锦点头,“很像,但是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你怎么认识她的?”
“高中啊!她好像我高中学姐,她名字里有个‘佳’字,我喊她‘佳姐’。”
是“佳姐”不是“家姐”?
第34章 你辛苦了
颂猜:“那她完整姓名叫什么?”
“汶帕佳丹纳颂。”
“你读得高中是哪所?”
“宫舍中学。”
颂猜靠着梳妆台的身子站直,“谢谢。”
这个锦是认错人了,苏汐读的曼谷国际高中,与自己同校三年,没去过什么“宫舍中学”。
苏汐不应该会认识锦的。
阶层中间横跨着横沟,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锦卷起纸钞,笼在掌心,朝他挥手,“帅哥,谢谢你的信息费。”
颂猜宽肩细腰大长腿,挨擦着狭窄堆满杂物的通道挤出去,锦同秀场的安娜凑过来,“锦,你男友吗?屁股很翘哦!”
锦笑,解释,“不是哦,姐姐。”
“我看他开一辆奥迪,还是8型号的。蛮有钱的吧?”安娜把束身衣脱下来,终于可以畅快呼吸了,她比锦年长,劝她,“你这么美,男人喜欢你,你要把握住吼!”
锦摇摇头,“真不是男友,姐姐。”
姐姐?对,她还有“家姐”。她们讲广府话的华人,“家姐”专指一母同胎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