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潮在得意的时候是掩饰不住的,她很想笑出声,可是她忍住了:我也成熟了。她谋划的事情,正在朝着她期望的态势发展。
清廉的军政将军是不存在的,娶妻四人、子女十五六、别墅全国各地、豪车满车库,靠每月公务薪水?
救了江特里两次,一次真,一次假,就像这真真假
假的父女情,真假都算,就是两次。
终于获得了他的信任,他不是在问询意见,而是在给一个机会。
阿潮指了指搏击的拳手,“爸爸,场地这么小,每场赚得钱太少,我们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钱。”
江特里厚嘴唇张开,“你有什么好办法?”
“直播。”
她脑子里回想起来昨天临睡前看的八块腹肌男擦边直播,不要钱的赞她是猛点了的。
看擦边直播与现场博彩相比,直播更隐秘,受众更广泛。
“你可以接手做吗?”
阿潮扬眉,“当然可以。”先接下来,再想办法。
她看着江特里,“不过我想去我妈妈医院工作。”——交换一个条件。
“可以啊,你母亲不同意吗?”
“爸爸,你比我说话好使,我想去医院是想搭建渠道,如果直播拳击这条路走通了,您赚得钱要如何洗干净,流进来?”
阿潮说,“爸爸,我做事要做全,要为爸爸解决一切。”
表面笑嘻嘻,心里:我不是去医院工作的,我是来抢夺医院的。
机会终于来了,阿潮揉了揉还会偶尔发酸的左肩,看来受伤值得。
“还痛吗?”江特里罕见关怀。
“偶尔,可能最近雨季来临,空气潮湿,偶尔会酸痛。”她装出感恩神情,“谢谢爸爸关怀。”
拳场门口,她与江特里告别,目送他坐上路虎汽车,不过巴颂跑了过来,他说,“苏汐小姐,将军托我给你带句话。”
“巴颂叔叔您说。”
巴颂警觉地环顾四周,他搓了搓手掌,“在诗丽婉小姐的酒吧袭击你们的人...”
“嗯?”阿潮疑惑,“怎么了?死了?”
“他目标不是将军。”
“那是谁?”阿潮想:诗丽婉得罪了什么人?
“他的目标是您。苏汐小姐。”巴颂轻轻皱了眉,“小心陈康生。”
第49章 找到你
沈漓人生第一次用自己的真名字坐飞机,他乘坐接驳车出停机坪,车上小屏幕播放泰国旅游宣传视频,沈漓站在车头,显示屏下面,看得真切。
曼谷一闪而过的宣传视频里,出现了变性群体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跳舞的镜头剪辑,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凹凸有致的女孩对着摄像机飞吻,其中有一个披戴天使翅膀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看不到泰文,用英语问了旁边站着的泰国人,“请问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KingThony”。
金东尼。
他默默记下这几个字,出了机场,抬头看,曼谷傍晚粉色的天空,晚霞流淌,如草莓奶昔。
他从手机里调出“苏汐”的地址,沈漓让Uber司机看了眼地址,出租车行驶,霓虹灯流离,照在他不认识的文字上。
司机讲蹩脚英语,他大致听清楚,内容是:
“阿索克是有钱人住的”。
沈漓:我们阿潮聪明,一定可以过得好!他回想西贡河上,阿潮对他说——等你逃出来,我养你!
曾有买家在“黑暗森林”网站上购买暗杀订单,目标对象泰国女子“苏汐”,他替换了信息,订单终止。
买家提供苏汐照片,沈漓一眼看出来——是阿潮啊!地址他也记了下来。
他也曾在越南莲姜机场见过一个长得与阿潮一样的女孩,看脸是一样,看眼睛就不一样了。
那个女孩是人的眼睛,罕见的不带动物性的人类眼睛,清澈内省;阿潮不一样,她是动物的眼睛,野外生长的猛兽,野性不被驯化。
她总是用人眼掩盖,不过,同类的气味是相互吸引的,阿潮。
思绪终止,他站在高级公寓楼下,抬头看,整面切割黑色玻璃窗嵌在现代风格的银色楼体上,像一粒粒宝石。
一条马路之隔的是商场,大屏幕上浮动跳舞的少年少女,金色的大佛将祂的脸、和顺悲悯的眼神都给了曼谷市中心富人区。
阿潮住在39楼。
沈漓靠近公寓楼,玻璃门紧紧闭着。
他看到里面的保安瞄了他一眼,用泰语说:“外送不可以上楼。”
沈漓听不懂,他穿着洗的发白的黑短袖,背一只双肩包,高高壮壮立在门外,怎么看都不像公寓访客。
保安与他比划半天,指了指玻璃门上贴着的标示:Delivery(外送)上画了个提东西的小人,打了个“×”号。
外送禁入。
沈漓对了对小人和自己:它个矮、手短脚短、面目模糊,我个高、手长脚长、五官清晰,甚至英俊。
比得了吗!
啊!
等我哪一天也买一套阿索克公寓。他气呼呼转身,沿着公寓溜达几趟,在小摊上买了一份炸猪尾巴。
猪尾巴裹上厚厚面糊,炸到酥脆,沥干余油,切成小块,放进一次性纸餐盘里,配几片青瓜片,佐一盒泰式酸辣酱解腻。
小木棍尖头戳上一块猪尾巴,蘸上酱,入口酸辣,猪尾巴炸的很干,嚼起来两个耳鼓膜吱吱作响。
他站在路边,欣赏曼谷堵车晚景,喧哗鼎沸混杂鸣笛声,他刻薄地想:不是“微笑国度”吗?
全世界有人的地方,都一样。
“萨瓦迪卡,一份炸猪尾巴。”一个不细不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偏头看了眼,很眼熟。
很像三个小时前,机场摆渡车上看到的“金东尼”介绍视频站在中间的变性人,戴着天使翅膀的那位。
她脸上妆容没卸掉,一样的浓妆。
女孩瘦高,等待过程中接了一个电话,切换广府话。“家姐,我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大约8点到医院吧。”
女孩挂了电话,提着炸猪尾巴走进公寓大门。
沈漓停止了咀嚼,他听得清楚,她称呼电话那头的人为——家姐。
广府话里,一母同胎的亲姐,用“家姐”。
沈漓记忆里,这个词语听得不多,印象最深的是少时一同训练的干瘦少年锦这样喊阿潮。
她是锦吗?
怎么可能,锦是男孩子啊!
沈漓站在公寓台阶前,追随着女孩的背影,直至她淹没在罗马柱后。
锦站在电梯口,以公寓大厅的罗马柱作为遮挡物,探头看出去,鬼鬼祟祟吃猪尾巴的高个男似乎有点眼熟。
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哪个看表演合照,摸我假胸的猥琐游客?
记不得了。
这种混蛋太多了。
她现在住在阿索克公寓,家姐用计逼走陈康生,今天是她表演人妖秀走秀的最后一天了。
家姐已经凑够十万美金了,明天与金东尼老板商定好,付完钱就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证明,终止“培养合同”了。
她匆匆吃了几块炸猪尾巴,进浴室洗澡,低头冲头发,眼睛闭上脑子里却不停浮现高个男的脸,是谁呢?
冲干净头上沫子,取毛巾擦头,想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她换了一身宽松休闲的衣服,打车到美然国际医院,差不多八点钟,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回头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一双眼睛盯着美然国际医院的大门,一刻钟后,阿潮走了出来,她穿着日式宽松白衬衫、黑色灯笼裙、平底芭蕾舞鞋,拿着手机车钥匙,抱着一本书,繁体中文印在书脊上《如何看懂财务报表》。
与她一起走出医院大门的除了卸了妆的女孩,还有一个男人。
年龄相当,皮肤很白。
沈漓很气:你一个男的长这么白,是小白脸吗?
小白脸独自驾驶一辆奥迪SUV,阿潮开车载着卸了妆的女孩,她开一辆阿士顿马丁白色跑车,随手把书往后排一丢,动作潇洒。
卸妆女孩的侧脸,鼻子上微微驼峰,沈漓想起来她是
谁了!
为什么会有一股萦绕的熟悉感——她是锦!
稚嫩的少年锦。
天哪!
他被阉割了,他再也不是一个男人了!
他一定会因此而痛苦。
沈漓忙站路边拦车,晚高峰的曼谷,没有空的出租车给他用,他跟丢了跟踪对象。
......
三人先后涌入诗丽婉的私人会所。
“哦咦!”诗丽婉捂着嘴巴,十分夸张,“苏汐,你从哪里认识这么美的女孩子!”
“我和颂猜去看‘金东尼’,我还和她合照了,你后来说要签素人,我就想到她了。”阿潮力荐,“锦人又美,性格又好,我现在和她做朋友啦!”
锦有点不好意思,“诗丽婉姐姐,我是跨性别,不是原生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