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追过来了。
接着她听到查兰的名字,兰姐怎么了?
现在她又知道沈漓手里有一笔比特币?查世良的比特币吗?全球杀人赚的?那是不是也要分我一杯羹呢?
她继续装睡,静静听着,查陀说,“你和我走,我杀了阿潮,我们以后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陀子!”沈漓制止他再说下去。
阿潮竖着耳朵听:怎么再也不谈比特币的事情了。
双方谈不拢。
查陀长呼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猛地调转枪口指向沙发。
沈漓眼见不妙,抬脚踢他手臂,阿潮一个翻身滚落,子弹打偏嵌入沙发扶手。
“你装睡?”查陀怒极:狡诈的烂货!
他再次瞄准阿潮,阿潮翻下沙发的时候已经从腿上拔出手枪,咔嚓拉开保险,瞄准查陀。
查陀右臂受伤,用的左手,准头本就失准,左手又不及右手灵便,瞄准阿潮她藏在沙发后,左躲右藏。
查陀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瞄准沈漓,赌阿潮会为了救沈漓,甘愿投降,不过他更害怕她心狠,不顾沈漓死活,最终自己死在阿潮枪下,沈漓死在自己枪口下。
略一犹疑,阿潮的子弹飞了过来,查陀也射出子弹。
“胸口面积大,创伤深,脏器多,血管丰富,是最佳的瞄准射击部位......”
少年时期学的内容回响在耳边,砰,一具人体重重倒下......
第60章 身后事
“陀子!陀子!”沈漓几乎跪着爬过去,抱住查陀的头。
锦开了门,看到沈漓双眼通红抱着光头男的尸体,阿潮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冷眼看着他。
锦路过沈漓,扯他手臂,“你没事吧?”
沈漓声音如同死水,“我没事。”
锦随便应和一声,跳过血迹扑到沙发边,把阿潮从头到脚摸了一个遍,“家姐,你没受伤吧,要不要叫船上医疗队来看看。”
阿潮摇头,“我没事,沙发受伤了,”她指指扶手和自己身后,“两个洞。”
沈漓看到查陀闭上眼睛,两只眼球在眼皮下转动,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动了动,就是这两根手指,伸进查世良的口袋,摸到一把手枪。
十八年前,查世良回头,看到满头癞痢的流浪少年,矮、瘦、佝偻,偏偏手掌大,手指长,正在偷东西。
手指探入查世良裤兜,却被他逮了个正着——桑蚕丝的裤子,薄、软、滑,灵敏感知到小扒手的两根手指。
癞痢头少年干笑一声,转身欲逃,却被查世良一把揪住他衣服后襟,“刺啦”辨不出原本颜色的脏棉布短汗衫裂开,露出他汗垢满身的皮肤。
少年愣在原地,查世良指指大海,“我给你两条路,一条跳海游到岸上,一条是跟我走。”
这条轮渡距离海岸最起码三十公里吧,已经开船一个小时了,跳海游不到岸的,就像扒手少年的人生,苦海无边,回不了头。
查世良给他一叶舟,他选择跟他走。
查爹给他取名字,赐予他胡志明华人望族“查”姓,给他取名查陀,并且治好了他满头癞痢,浑身皮肤病,教他读书认字。
虽然查爹不止一次对他说过,“查陀你不是最聪明的,天赋平平,学东西也不快,长得丑,但我还是收养你,因为你在船上飘荡太可怜了。”
......
查陀的眼球快速转动,他眼皮沉得如同千斤坠,睁不开,却看到了查爹,他是三十几岁的样子,健康富有,慈悲,他伸出手,对又脏又臭的瘌痢头少年说,“从今以后,我是你父。”
查陀的眼球停止转动,他嘴角漾出诡异笑容,握枪的左手松开,“哐啷”手枪落在地上。
他死了。
沈漓蹲在地上,浑身僵硬,缓了好久,他转头盯着阿潮,“查陀的命和沙发相比,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查陀的枪还在地上丢着,阿潮站起身,从地上抓起他遗落的手枪,握在自己手里,她笑了,露出明媚的笑容,如同一条吐着信子昂着上半身的美丽金花蛇,“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要一万美金,查陀的命的确不值。”
她两只手分别转动两柄手枪,她不怕沈漓突然暴起,整间房间,两只枪都在她手里握着。他但凡有一丝杀心,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沈漓流下眼泪,“阿潮,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你就这么绝情,下得了杀手吗?”
呵,阿潮冷笑一声,将眼眶里眼泪憋回去,“我绝情?我好好在房间里睡觉,是查陀要来杀我的?你没进来之前,他说他会折磨我,让我受尽痛苦再死去......”
说到这里,阿潮忽然觉得很扫兴,跟沈漓解释什么,他认为我绝情狠毒也没错。
她戳了戳自己额头给沈漓看,“红不红,查陀用枪口砸的!”
她笑了,瞅着地上查陀的尸体,“我很公平的,他砸我脸,我杀了他。”
阿潮拍拍额头,疼痛使她强憋回眼泪:爹的,以后再也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只走肾,不走心!
锦惊呼,“哇!家姐,你额头都肿了!”她才不管什么三人恩怨,她几乎把这个光头陀子全忘记,“家姐,你有没有感到头晕?”
阿潮瞥了沈漓一样,“你把这里收拾干净。”
她与锦走到门口,阿潮回头,看了眼沈漓,“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对了,你初来泰国不久,就那么几件旧衣服,我直接从我家给它们都扔掉,你等下来找我,我给你一笔钱,作为丢你衣服的补偿。”
短暂的几步路,她已经想好,从此以后与沈漓不再有瓜葛。
原本还想把他包装成知名国际画家洗钱,沈漓算是自己人,原本可靠,现在看来花钱雇人才最可靠。
锦有些愕然:不至于吧?这么突然?
阿潮已经走出门外,“你不走吗?”
锦忙回头,“走、走。”她快步跟上家姐的脚步。
二人离开化妆室,锦说,“陈康生死了。”
这下轮到阿潮惊讶了,“怎么死的?”我还没动手,他怎么就死了?
锦讲述了事情经过,阿潮问,“你记得派人把他从伞上晃下去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锦思索,描述:“皮肤比较黑,接近泰国原住民,个子高,有一米八,站得板正,五官没看清楚,但是气质威严,不像是普通人,我见到他应该可以认出来。”
“嘴唇厚不厚?”
“不厚,薄薄的,嘴巴不明显。”
那看来不是江特里了,他不会好心帮他杀陈康生的,他要是动手,阿潮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阿潮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微微发麻:是谁呢?出于何意?是敌是友?
她手机响了,接过来,苏安宁罕见焦急,“苏汐,康生失足从十二层摔下去,摔到一层甲板上了!”
阿潮惊呼一声,“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宁安悲戚地说,“死了。”
阿潮小声哭泣,“他尸体现在在哪里?”
“他家里人想要闹事,被你爸爸的人镇住了,你现在快来!”
阿潮挂掉电话,转身问锦,“你和沈漓推他时候,有人看到吗?”
锦先是摇了摇头,后又不确定,“当时人很多,我们站在角落里,应该没人留意,但是我不确定......”
“你回客房躲一躲,不要出门,等船靠岸。”
她与锦分开,径直乘坐电梯前往船体一层,陈康生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船上没有盛放尸体的冷柜,工作人员找了两米收纳箱将他放在里面,身下、四周摆满冰块。
摔死的人,浑身伤口,冰块上沾着血,变成血冰。
阿潮的眼泪流下来,滴在冰块上,融化血冰,砸出窟窿,红色淡了些,血水混合眼泪飘荡,凝固在冰面上。
“好意外,怎么就失足了呢?”她的眼泪落下来——妈祖保佑我。
“不意外,我看到陈康生和一个高挑的美女吵架,他是不是出轨了?”诗丽婉在陈康生亲友的哭声中,抛下惊天大雷。
阿潮看她一眼,生怕她指认“高挑美女”是她公司签约的女演员锦。
诗丽婉没看她,眼睛看着江特里,“爸爸,我们家有什么金头发亲戚吗?”
江特里娶得第一位妻子是英泰混血,可惜她芳华早逝,留下一对儿女,女儿在欧洲做独立艺术家,儿子隐居瑞士,他们看不惯江特里的花心与一夫多妻制,很多年没来往了。
但是他们是棕色头发。
江特里想不起来,他示意巴颂,“找陈康生的手机来看看。”
阿潮哭得声嘶力竭,超过陈康生母亲与姐姐,整间船舱回荡着她的嚎哭,诗丽婉凑近扶住她,在她耳畔小声说,“好了,戏有点过。”
巴颂派人去寻陈康生手机,阿潮从痛哭中抽身出来,搡开众人,走到陈康生母父面前,握住二老的手,“他就算做了错事,我们俩也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