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微博上有人放风说苏城置业老板卷钱跑了……”洛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
“跑了？能跑到哪里去？”杜谨言哼笑：“大数据天网恢恢，苍蝇都插翅难飞。”
“不过很快就被删除了，但警察来了，估计不是空穴来风。”洛华说跟在她的身后，边走边说。
“警察叔叔上门很正常，调查取证，你何必大惊小怪的。”杜谨言口里说着，却是在思索着。
苏城置业是她的主要客户，前几年业绩很好，这两年遭遇行业调控，业绩开始下滑。
本来约了今天过来谈战略重组方案，没想到是警察上门。
她皱了皱眉心，觉得不可思议。
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果然长沙发上端坐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官，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是气定神闲的纪凌。
见到杜谨言进门，纪凌笑了笑，站起身，“好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她，我们配合调查。”
她转过脸看着杜谨言，微眯起眼睛，“警方想了解苏城置业的财务状况，你先说说吧。”
杜谨言慢慢地说了声：“好。”
纪凌说自己还有个会要开，和警察打了个招呼，便起身，临出门的那一刹那，回眸破有深意。
杜谨言没空去细想，，忙活着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名片，自我介绍，又招呼洛华泡茶倒水，又打开笔记本电脑，应对警方所需要了解的事项。
一直到快中午，两个警察才离开，杜谨言微笑地送客到前，直到背影远去，才收回了脸上僵硬的笑容。
她回到办公室，点开平板电脑上洛华之前整理的报表，细看了一会儿，那一个个数字就像是一群黑乎乎的苍蝇在眼前飞过，心烦气躁。
看了一会儿，她捧起桌上的玻璃杯，刚喝了一口泡好的老白茶，办公室的的玻璃门就被推开，洛华手里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也不敲个门……”杜谨言微微呛了呛，小声地抱怨着。
“何辉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一期的管培生到了，让我们下午开个会，他们好把人带过来。”洛华说着把手里的那张A4纸放在她的桌上。
杜谨言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这两年，事务所每年都会校招一批管培生，放在各个岗位，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以充实后备业务骨干。
今年也不例外。
“不过……”洛华迟疑着，看着她。
“怎么？”杜谨言喝了一口茶，抬眼望她，“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一个……”洛华的手指指着名单中的一个名字，“是纪总钦点的人，说要给你做业务助理。”
杜谨言闻言，蹙了蹙眉心，低头看了看那个名字：“苏斐。”
“怎么了？我看没什么啊。”杜谨言放下了手里的那张纸，继续捧着杯子喝茶。
玻璃杯中老白茶中添加了几片十年陈皮，带着几分陈皮的甘醇的香气，水汽萦绕，杜谨言细细的品了一口，闭上眼睛深呼吸，才觉得刚才堵在胸口的郁闷宣泄了一点点。
“谨言姐……”洛华见杜谨言一副可有可无，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急了，“你怎么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纪凌要在我这里放个人……”谨言淡淡一笑，“随便她啊。”
“不是这么简单的，你没看这段时间，纪总总是在针对你吗？”洛华说
“还好吧，也没那么严重。”杜谨言说。
她依然淡淡。
“还没那么严重呢，你看都给你安排助理了，那我呢？我干嘛去……”洛华嘟嘟囔囔，她一毕业就跟着杜谨言，俨然已经她的左膀右臂了。
“你不是CPA考试通过了，拿到证书了吗？”杜谨言笑道，“那可以自己独立带项目了啊，又不是非得一定跟着我……”她伸了一个懒腰，依然笑着：“这样你的业绩奖金会高不少，比当助理强多了。”
“我不要。”洛华一屁股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傻啊。”杜谨言说，“你不用还贷款吗？”
洛华摇了摇头
“对啊，那你还矫情什么啊。”
“我不是矫情，我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洛华说，她顿了一顿，又突然凑到杜谨言面前，“奇了怪啊，警察走了半天，纪凌也没来找你啊。”
“找我做什么？”
“问话啊，她是合伙人，她不是要防止风险啊，万一卷到什么案子里，把我们自己也折进去了呢。”
“我呸。”杜谨言呸了她一口，“你这是在咒我呢，项目的负责人是我，要折也是折我，说点吉利的话好不好，马上要过年了。”
洛华也赶紧呸了两声，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个苏斐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嗯/”
“亚龙集团的小姐啊。”洛华说，旋转椅背，一脸神秘地看看着杜谨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居然到我们所里来了。”
第13章
“苏斐？”杜谨言蹙眉。
“是啊，没想到吧？”洛华坐在杜谨言对面转椅上，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在手里转着，“亚龙集团的千金大小姐，纪凌居然把她搞到我们所里了，而且还放在你这个组里，她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杜谨言手指敲击着鼠标，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弯了弯嘴角“噗嗤”一笑，“这还不明显吗？让我退出呗。”
“退出？”洛华停下了手，皱眉，不解地看着她，“怎么退出？为什么要退出？”
“我看你是考完试就忘了。”杜谨言说着站起身从洛华手里拿过裁纸刀，丢在桌上，，走到窗边拿起了开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大一口，才笑着说：“你忘记了？CPA的职业道德准则的中关于密切关系的影响？”
“我知道了。”洛华点了点点，又蹙眉，“但是苏斐即使在我们团队中不可能担任高级职务，她目前只是个实习生而已。”
“是的，仅仅是个实习生而已，”杜谨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夹，翻看着，一边说，“但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太明白纪凌的意思，她要保住我们的业务又何必淌这趟浑水。”
“是啊，关于这位千金大小姐，坊间的传闻很多啊。”洛华撇了撇嘴，有一些不屑，“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亚龙集团堂堂正正的千金大小姐呢。”
“少说客户的八卦。”杜谨言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又笑着把手里的文件夹扔了给她，“有空去查查看网上关于苏城置业的八卦吧，这个比较重要。”
洛华接过了，笑了笑站起身来，一只手插在自己的牛仔裤的口袋里，吹着口哨走了。
……
“谨言，我希望你不用误解。”纪凌靠在沙发背上，抬眸凝视着杜谨言。
“纪总，我没误会，只是不太能够理解。”杜谨言低着头，看着茶几上的骨瓷茶杯，里面泡着黑色玫瑰茶，黑紫色的干枯花瓣在白色的茶杯中显得妖冶而诡异。
这个茶最近很时髦，据说可以延缓女性衰老。
纪凌最近喜欢喝这个茶，难道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老了？
纪凌看着她蹙眉端详着茶杯里的玫瑰茶，并没有喝，微微笑道：“这个茶是郭小慧送给我的，她想收购这家做茶叶的公司，说黑色玫瑰能产生一种促进和调理人体阴阳平衡(减少肌体消耗，加强细胞再生，保持气血畅通，维护身体稳定)的神秘物质“玫瑰黑金”。具有很好的活血美容，排毒养颜的功效。”
“郭总还投资这个产品么？”
“是啊，但凡是女人有一个不怕老，不怕丑的吗？”纪凌笑着说，“所以，只要说产品具备了延缓衰老、排毒养颜、瘦身减肥，这三个基本功效，没有女人不趋之若鹜，公司也没有不赚钱的。这样赚钱的公司，你说郭小慧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说完她笑了笑。
“那亚龙集团准备收购吗？”
“不，”纪凌摇了摇头，“不是亚龙集团收购，是郭小慧自己想收购。”
“她自己？”杜谨言蹙了蹙眉，“她自己有精力去做这个？”
“她有她自己的打算，苏亚龙在ICU住着，一天十万块钱吊着命，三位公子环伺周围，虎视眈眈，她不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杜谨言默了默，是啊，以前薛女士也说，女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自古以来如此，以前人留金银细软压箱底，兵荒马乱的时候，拿出来防身，关键时刻，能指望的还是自己。
“那这位苏小姐？”杜谨言问道。
“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听说苏斐本来不想回国的，郭小慧前两天用湾流亲自上门去抓了回来，说实在的，苏亚龙这样了，她作为女儿不会国也说不过去，但是苏斐跟郭小慧提了个条件，不参加亚龙集团的任何事务又不肯闲在家里当小姐，要去做义工，郭小慧担心她惹出麻烦，两人吵了半天，双方妥协，在我们这里落个脚。”纪凌摆了摆手，“你不用放在心上，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会过来，挂个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