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了。”杜谨言说，心里却想，您自个儿的客户都就用不着这么考虑了，到了我的客户，都是条条框框那么多。
理解我的心情，我有什么心情，不过就是缺钱而已。
第28章
杜谨言心情很是郁郁。
她心中明白纪凌对这个项目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纪凌已经四十八岁了，在过几年就要到了退休年龄，就算是她专业人士，可以享受专家级别待遇，但即使如此，纪凌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时刻，在这个时候，她更多的是慎重，不会因为一个看不到的结果的事情，冒险去动用自己的资源。
“我只是想请您考虑考虑，不管如何，也是一项业务，如果能成了，会为我们事务所增加收益。”杜谨言最后郑重的又说了一遍。
“好的，我会考虑的。”纪凌答应着，不知道是不是加班的缘故，她的神情有一丝倦怠，杜谨言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对了，郭小慧那个女儿……苏斐。你还记得吗？”顿了一顿，纪凌问道。
“记得。”杜谨言说。
“她明天可以来上班了，我安排在你的部门，你没有意见吧？”
杜谨言暗暗吐了一口气，果然啊，还是有条件的，但既然开了条件，就有了办法。
她不是很明白纪凌为何要帮郭小慧这个忙，郭小慧也明明可以将苏斐安排到其他地方，就算是不方便在亚龙集团工作，她一个豪门大小姐，哪怕是天天吃喝玩乐也费不了多少银子，何必要纪凌安排到事务所里。
何况纪凌一贯不喜将私人带如工作，这就让杜谨言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她没有去细想，而是赶紧点了点头，“是啊，我知道，之前你跟我提过的，我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就好。”纪凌说，“如果方便的话，这个苏斐，你亲自带一带。我对她有些担心……”说着她蹙了蹙眉心，但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的，我来带她吧。”杜谨言没问纪凌担心什么，反正问了纪凌也不会说。
她其实更担心，眼看是三月份了，事务所最忙的时候，洛华领着一帮实习生天天加班到深更半夜，苏斐这豪门大小姐能不能吃得了这种辛苦，的确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但让杜谨言说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她见到苏斐的时候，这个女孩子朴素得让人颇为惊讶。
洛华带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口而来，靛蓝色的牛仔裤，藏青色的连帽卫衣，领口隐约露出白色的T恤，清清爽爽，干净整齐。
“你好，我叫苏斐。”苏斐大大方方的朝她伸出了手，神情大方爽朗，“我今天来实习，不好意思，因为一直在隔离期，到昨天才结束，所以迟到了。”
“理解。”杜谨言笑了笑，坐了个请做的手势，让苏斐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又招呼了洛华倒了一杯水，“我希望我们可以简单聊一聊。”
苏斐在她的面前的座椅上坐下，又站起身，接过了洛华递过来的水杯，非常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重新又坐下，把那个装着电脑的双肩包抱在怀里，双膝并拢，像个上课的好学生等着老师开口。
“……”杜谨言顿了顿。
她暗暗仔细地打量着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苏斐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的五官轮廓端正明艳，很像郭小慧，却没有郭小慧妩媚与骄矜。她的额眼睛明亮通透，笑容爽朗，蜜色的皮肤，光洁的额头，利落的马尾辫，半裸露的手臂，显示出紧致有力的肌肉线条，非常符合她来自阳光灿烂的加州，开朗自信，无忧无虑地女大学生身份，与原本那豪门大小姐没有任何联系。
杜谨言暗暗服气，至少郭小慧在教育孩子方面还是成功的。
“我想你纪总在之前已经向你介绍过了……”在简单地介绍过事务所工作的流程之后，谨言斟词酌句地说，“你分配在我们这个组，由我带你，这段时间可能需要辛苦你，与其他实习的同事一起完成项目。毕竟我们现在在是最忙的时期，所有的项目都在赶时间，加班是常态。”
她说着莞尔一笑，看了苏斐一眼，微微顿了一顿。
苏斐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我在学校里也是经常熬夜，学业功课压力很重，不好好努力不能应付。”
“还有一件事情……”杜谨言想了想又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回避原则，作为亚龙集团的重要的家属成员，你不能接触到关于这个项目的任何事物，包括文档资料。”
“嗯。我明白。听您的安排就好了。”苏斐点了点头，又小声嘀咕着自言自语，“反正我也不关心那些破事。”
“不用称呼您，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呢。”这句话话冲口而出之后，杜谨言也是一愣。
这句话是谁说的，这么耳熟？
欸，看来韩晋给她的压力过大，让她不自觉地模仿着他说话的语气。
……
“谨言姐，我真的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纪总要把这一位大小姐安排在我们这个组，明明她也是知道的，我们在做亚龙集团的项目，这样的的羁绊，简直就是束缚手脚。”
安顿好苏斐之后，洛华又折回了杜谨言的办公室。
“我也不明白。”杜谨言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省得伤了脑子，头痛。”她一手撑着脑袋，一边在看亚龙集团的审计报告的初稿。
项目已经基本完成，报告初稿写完了，等着明天去亚龙集团开会，征求意见了。
“明天去开会。”她看完之后，将桌上那厚厚的一叠纸推给了洛华，“你也看看吧，明天的会议你做具体的汇报。”
“我？”洛华吃惊。连忙摆手，“项目经理是你啊，我去汇报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杜谨言耸了耸肩，“亚龙集团你也跟着我去了好多次了，他们的资产情况你十分清楚，而且这次审计，只是对资产进行清查，相对简单，你做了大部分工作，开个PPT汇报会完全没有问题。”杜谨言打了个哈欠，小声地嘟囔“我真的已经是分身乏术了。”
“那……也好。”洛华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审计报告初稿，“我去准备了”
杜谨言点了点头。
送走了洛华，杜谨言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玩弄着手里的签字笔，陷入了沉思中。
第29章
洛华找了一位人力资源部的小姑娘带着苏斐办理入职手续。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传闻很多，当苏斐进入了大办公室的时候，那些正在忙碌的人都从电脑的屏幕后面伸长了脑袋，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这一位传说中的富豪之女。
苏斐注意到这些了身后的打量着自己的目光。这些目光如芒在背，让她很不舒服，但她只是默默地跟着那个人力资源部的小姑娘的身后。
“你暂时坐在这里吧，他们项目组的人都出去了，没人坐。”小姑娘指着中间的位置，说，同时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这里光线好，通风也好。”
苏斐看了看周围，她看到后排靠窗的角落里有一个空位，她指了指那边，“我能不能坐在哪里？”她轻声地问道。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角落里的座位，蹙了蹙眉，靠窗是靠窗，但也离厕所最近，走过那里会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臊味，所以一直很少有人去坐。
她又看了一眼苏斐，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开口提醒道：“苏斐，那个位置离卫生间比较近。”
她心里想着，瞧你这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就算是没有经理的特别交代，我也不敢把你安排到那个位置上、
“没事，我觉得那里清静点，而且有窗户，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苏斐笑了笑，“至于离卫生间比较近……”她皱了皱眉，满不在乎，“我可以把窗户打开，让风吹进来，我喜欢自然一点的环境。”
说着，她就抱着自己那只双肩包走了过去，小姑娘耸了耸肩，“好吧，我随便你了。”
苏斐在那个座位上坐下，嗅了嗅鼻子，的确是有一股卫生间的味道，是那种腥臊味混合着消毒液的味道，她伸手推开了悬窗，三月的春风便随着阳光从那扇玻璃幕墙的空隙中吹拂进来，带着一丝丝暖意，鼻尖那一股奇异的味道散去，她探出半个身子，抬起脑袋，眺望着天空，天空澄澈，让她想起在还是在两个月之前，她旧金山的鱼人码头，看那远处湛蓝色大海，白碧波万顷，白帆点点，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从马路中穿行而过，花朵盛开，艳丽如火，那时候她无忧无虑，在沿街的咖啡馆，一杯咖啡和一本书，就可以消磨一个下午。
但这一切随着她父亲住院，都改变了。
苏斐对父亲的印象不深，即使小时候在国内，她也很少见到他，她父亲总是很晚才回家，每次他回家的时候，苏斐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了，第二天她上学的时候，父亲还在自己卧室没有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