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当然很担心,只不过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看我的手,都伤这样了。”
牧野忽然无赖的姿态,让赵依依气的很。她可这时候发脾气也没用,她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人一走,牧野便挣扎的从床上起来,范尧拦住他,“你可赶紧歇下吧,我姐临走之前交代,让我照料好你,千万不能让你出去。”
牧野心里暖,她还是在乎我的。“她去四喜班到底做什么?”
“她说有些事情还没问清楚,一定要去问问。”
牧野听到他这么说,更加笃定陈当归有事隐瞒。她是看赵依依有问题,还是消失的时间里,见过什么人?
牧野现在的确想去找陈当归,跟在她身边,弄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自己身体情况不允许。他只能暂且先放弃这个打算,静待陈当归归来。
四喜班平日里看戏的人不少,可今日一个都不敢来,园子里的人也出不去。
秋生不解:“当归好端端的,怎么会谋杀牛老爷?”
邱师傅也担心,但是没有说什么,反而让所有人该练功的去练功,该打扫的打扫,就是不允许他们偷懒。
不管外面如何,人心不能乱。因为邱师傅镇场子,众人闲言碎语几句便停下来,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
到了半夜,陈当归就来了,而牛班主似乎早就在等她,屋里的灯都没有灭。
“班主知道我要来?”
“做了这样大的事情,就算你不来,我夜里也睡不着。你倒是胆子大,直接就去杀人。”
“我说没有,班主会信吗?”
牛班主顿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见她丝毫不闪躲,也是狐疑:“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我连事情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可能贸然杀人?如果我父亲真是他害死的,我不可能让他还有机会活着。”
牛班主想想也是,她没必要来骗自己。
“我这如今里外都是官府的人,你怎么进来的?”
陈当归笑笑:“我有我的法子,深夜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求问班主。”
“你说。”
“您师父临终前,留给你的那本鬼戏戏本子,能否借我一看?”
牛班主更加疑惑:“你瞧这个做什么?”
嘴上这样说着,人却起身进屋,把箱子里拿的戏本子给她。
“我总觉得这事,跟我父亲有莫大的关联。”陈当归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戏本子。
这腔调唱词,跟自己曾经学过的一模一样。
她向别人撒了谎,这鬼戏她不是跟老婆婆学的,而是跟她真正的父亲陈维学的。
那一日,牛班主暗中练习,陈当归便想起这个调子。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调子意味着什么,等到今日看到这完整的戏本子,陈当归的某些记忆才复苏。
“当归,这鬼戏可不是随便唱的,你瞧这一段,是用来招魂的,这一段呢,是用来驱鬼的,这都是咱们祖先的智慧。”
陈当归那时候试着唱了两句,连忙被母亲打断,“大半夜的唱这些东西做什么,你不要教坏小孩子。”
父女俩都被母亲大骂一顿,然后那东西就被收起来。
如今再看这戏本子,尤其在最后一页,还有她不甚留下的指纹红印,这就是小时候家里的那本。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父亲说,这东西世上只有一本,牧家人是怎么拿到的?
他们将这东西复刻,投入游戏之中,牧家人莫非真是当年谋害她全家的凶手?
陈当归压抑住心头的惶恐不安,把戏本子还给牛班主。
“若人不是你杀的,那动手的是谁?”牛班主还是希望,凶手不是陈当归。可她又觉得,如果是陈当归,她才不会去恨。
陈当归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不过对方应该很快就要跳出来,她把我逼到绝境,一定是有所图谋,那我就应该展现一个绝境,让他看一看。”
“你想做什么?”牛班主见她这模样,心里就慌的很。
这丫头主意大,自己当时真是走眼,怎么会觉得她是个单纯好骗的小丫头,要是王春花把人骗走,现在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
“还请班主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把外面的官兵叫进来,他们既然抓我,那一定要让他们得手才是。”
“你莫非疯了?”怎么还有自投罗网的。
陈当归一开始也不打算如此,看完这个戏本子,她改主意了。
范尧他们等了很久,没想到竟然会等来陈当归被人抓走的消息。
范尧急的的跳脚,“我姐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这是什么情况?”
牧野想不明白,赵依依更是懵了,这跟她设想的不一样。
陈当归应该被她骗的出城,到时候她才才能进一步计划。
“如今陈当归被抓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身后的人着急道。
赵依依冷笑:“没关系,计划一失败,我们还有计划二,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拆不散的信任。”
“什么?陈当归被抓了?”丁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
按照常理,陈当归不应该躲起来吗?若是不行,也该来求助他们才是。
欧杰:“我觉得如今人被抓起来,对我们来说影响也不大,横竖你已经按照约定把人从牛家带出来,她再次被抓,也不算我们违背约定。”
丁沛:“话虽如此,可我觉得这事怎么透着不对劲?”
欧杰白他一眼,“你管她怎么不对劲,那姓陈的跟姓牧的搅和在一起,恋爱脑爆发,只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照我说,你都多余演这么一出戏。”
丁沛却不以为然,“我若不演这一出,如何离间她跟牧野?若是离间成功自然最好,陈当归上了我们的船,到时候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她被抓了,那个牧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别到时候秘密没打探出来,人也没离间成功,反而把我们自己折腾进去。”
丁沛不想跟他掰扯这个,他相信自己的想法。再说,所谓秘密,不是他要,是他背后那个人给的法子。
牧家什么隐秘他才不关心,通关拿到钱才最重要。
这姓欧的若不是跟他一个血脉,他也不愿意浪费时间跟他组队。
丁沛笑了笑转移话题,“牛家的事查清楚了没有?当真是陈当归下的狠手?”
欧杰摇摇头:“不确定,不过那牛夫人趁火打劫倒是真的。”
“怎么说?”
“我听到消息,说这位牛老爷在外面又弄出了一个儿子,年纪还不小了,牛夫人熬了这么些年,跟牛老爷相安无事,不就是因为牛老爷的三个儿子都是她生的吗?眼看着牛老爷这两年身体不行,人只要一蹬腿,整个牛家就都是她说了算。结果老头去一趟杭州,居然认回一个儿子,这儿子年岁不小,而且身份还不一般,这也不是明摆着要来抢家产吗?牛夫人能容忍这个?自然是快刀斩乱麻,弄死牛老爷,最好弄不死,也杜绝了私生子趁机进门。”
丁沛笑着摇摇头,“女人嫉妒心就是重,所以这只是牛夫人趁火打劫,让陈当归背锅?”
“暂时查出来就是这样,不过你说这事也奇怪。陈当归去帮她驱鬼,好歹是救她一命,她怎么还恩将仇报?非要跟陈当归过不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正常。
这游戏设定不可能没有逻辑吧?
牛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牛老爷,面无表情喂药,药几次从唇角留下来,牛夫人又特别体贴温柔的去给他擦。
药擦完之后,接着喂,一大碗药几乎一口都没有喂进去。
牛夫人这才丧气,将要碗重重放下,“人呢?抓到了没有?”
管家一听这话也很无奈:“衙门来消息说,人抓是抓到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那丫头说人不是她杀的,她没有谋杀老爷,而且要与咱们当面对质,您看这.....”
“对什么质?”牛夫人轻声细语,阴冷冷道:“我与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对质的,人就是她杀的。你跟官府说,无论使多少银子,一定要给我判个斩立决,绝不能让她活着出来。”
管家微微诧异,可对上牛夫人怪异的神情,又不敢多说,转身去办差。
人一走,牛夫人坐在床边轻轻哼起了两句戏曲,那是她曾经最不屑的调子,如今却诡异地唱起来。
唱完之后,她站在牛老爷床前淡淡一笑,诡异的模样,与平日端庄大方的模样,全然不同。“牛亚年,你也有今天。”
陈当归被关进大牢,一点也不慌。
那牢头见她如此镇定,倒也有些稀奇。“小娘子倒是艺高人胆大。”
哪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不是又哭又闹,嚷着说自己冤枉。
可这小娘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淡定自若,甚至见到老鼠蟑螂也不慌,还非常自在的坐在茅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