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赶紧说:“欧阳总,我是秋葵……”
“我认识你,”欧阳佩不等她说完就接过话,快言快语地说:“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还客气什么啊?来来来,坐吧。”
一边拉着秋葵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对吴秀真说:“你忙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吴秀真吐了吐舌头,转身出去了。欧阳佩挨着秋葵坐下,两只眼睛亮闪闪地在她脸上扫来扫去:“高蓓的手下,对吧?我记得你。最近公司出的事不少,压力应该都在你们身上,对吧?”
不等秋葵回答,自言自语一样又说:“不过呢,也不用太担心,这个公司呢,就和人一样,是有时运的。时运到了,一切都顺风顺水。时运不好呢,做什么都没用,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人要是生了病,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公司如果出了问题,也不是你们公关独自能解决的。你说是吧?不用太焦虑。”
她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但是很有亲和力,几句话说得秋葵连连点头,像被春风拂过一样舒坦。她有种错觉,好像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位公司高管,而真的是一位深懂人心的老中医一样,原有的紧张感很快消失了,身心也随之放松下来。欧阳佩这时收回一直仔细打量她的眼神,嘴上却一刻没停:“你面相很好,今后是个有福气有前途的人。来,把手伸给我看看。”
秋葵乖乖把左手伸过去,欧阳佩先握了握她的手心,然后把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秋葵感到她的手又温暖又细腻,像有股暖流,从手腕直传心间。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找她看病了,原来她真的有很治愈力。而她的治愈力未必是来自于她的医术,而是她洞察人心的力量。
欧阳佩半眯着眼睛,过了两分钟把手收回:“你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就是压力有点大。结婚了吗?”
秋葵说没有,欧阳佩又说:“你呀,早点恋爱结婚,这一点别跟吴秀真学,不然等到三十几岁,会有心理问题的。你看吧,吴秀真现在都快成老姑娘了,越来越固执,连我说的话,她有时候都听不进去了。”
秋葵笑了笑,说了声好的。欧阳佩那几句话听起来像在责备吴秀真,其实话里透着关爱,跟长辈似的,虽然她比吴秀真其实大不了几岁。秋葵心里感概,要是有个欧阳佩这样的老板,哪怕工作上累点也没所谓了。
她听吴秀真说过,欧阳佩其实是个举重若轻的人,对工作要求很高,她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绝不是靠运气凭空得来的。还说她尤其擅长用人,大凡她看中的人,个个都是能力出众,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很有胸怀,敢于放手让手下人做事,万一出了错她还能主动承担责任,从不诿过于人。所以她看着轻松,实则是她的管理方式与众不同罢了。
欧阳佩拉着秋葵的手,一再叮嘱她放松些,不要背负太大的压力,又给她开了个中药方子,让她自己抓点药先喝上几天,然后再来找她看看。她温言细语地叮嘱着,直到有其他人出现在门口,她才放秋葵走了。
秋葵出来,立即去见吴秀真。吴秀真停下手头的活,问她看得怎么样。秋葵把过程说了一遍,吴秀真很开心:“我敢保证,她是喜欢上你了。通常只有她喜欢的人,才会叮嘱过段时间再去找她。”
秋葵心里踏实了,吴秀真又说:“她有没有劝你谈恋爱?有没有说,我都快变成老姑娘了?”不等秋葵回答又说:“唉,我都是多余问的了,她见人就说我是老姑娘,我都习惯了。你抓紧吧,这段时间别忙着做事,工作干不完的,花点心思找个男朋友才是正经事。对了,你跟梁东,到底有没有戏嘛?”
秋葵有点不好意思,她和梁东之间那点事,吴秀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之很注意保护他们,她一直为此心存感激。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含混说:“现在说不好,看情况吧。”
吴秀真也不追问,压低声音说起别的:“高蓓那边,你也不用太过焦虑。季总现在是自身难保,高蓓我看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不管怎么样,熬过去了就好了。万一熬不住了,就去找我老板多看几次,保管你药到病除。”
秋葵明白她的意思,感激地点点头,就起身离开了。下了班,她到中药房照着抓了几味中药,回到家里熬药喝。她也不是没有担心,毕竟欧阳佩不是执业医师,就悄悄地问抓药的中医师,这个方子能不能吃?中医师笑着说,这其实就是个进补的方子,哪怕治不了病,也不会对身体有危害。秋葵听了这才放心,看来欧阳佩还是有谱的,并不会真的乱开方子,如果真的有病,她肯定会劝人认真去看医生的。
晚上她喝着中药给梁东打电话,梁东笑着说:“你慢慢喝着,别一喝就好,还得多找欧阳佩看几个疗程再好。等时机到了,在跟她提调职的事。”
秋葵也笑着答应了,最近她和梁东关系很稳定,几乎到了琴瑟和谐的程度,这让她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陆撰那边,得给他一个说法,不能用虚妄的希望老拖着人家。对于他,她心里是有愧疚的,早点说清楚,对彼此都好。于是约了陆撰吃饭,把她和梁东打算结婚的事情隐晦说了。陆撰也是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虽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嘴上却说着祝福的话,并说结婚的时候,他一定出席。秋葵看着他,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于是用玩笑的语气说,我们公司有不少条件不错的女生,要不我帮你也留意留意吧。陆撰也知道这是缓和气氛的话,也满口答应了,但看得出来并没有当真。
第097章 兼顾工作和家庭
回到家里,秋葵想起跟陆撰说的话,虽然当时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这时细想起来,倒也未尝不可,就真的当回事,认真思考了起来。她把身边相熟的女同事都想了个遍,第一反应是想起戴洁,但戴洁这时和技术部一位总监正打得火热,而且戴洁为人她有些没把握,显得功利心太强了,陆撰又那么实在淳朴,实在是不合适,就否决了。接着又把吴秀真和李磊刘慧想了个遍,这三人的人品是没得说的,只是年龄略大几岁,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动了心思,什么时候制造个机会让他们见一面,看看是不是有谁和他投缘。
正琢磨着这件事,高蓓向她发难了。那天正在办公室写邮件,接到高蓓打来的座机:“秋葵,你到我这里来一趟。”
秋葵放了电话,进了高蓓办公室,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
高蓓开口问她:“怎么样,最近?”
秋葵不知道她问的什么,也不打算细究,就含糊说:“都挺好的。”
她有种预感,这只是敷衍之词,开场白罢了,重要的话在后面。高蓓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右手的大拇指在左手掌心里挤按着,显得有点儿不安和紧张。她轻轻咳了一下,像是在清理嗓子。头向一边偏着,眼睛不看秋葵,紧紧盯着办公桌上的一只笔筒,好像生怕它突然飞了似的。她犹犹豫豫,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显然是在酝酿情绪。
终于,略显尴尬地沉默了十多秒后,她总算再次开口了:“是这样,我就有话直说吧,不绕弯子了。前段时间呢,季总找我谈话,说政协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希望我把精力更多放到公关事务上来,毕竟公关密切关系到公司的形象,对业务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这些天呢,我也跟分公司的同事们聊了聊,摸了一下底。大家现在普遍都有一种感觉,就是我们部门的组织架构有些失衡了,分公司同事觉得被忽略了。说得严重点,是边缘化了。我问大家要怎么办,很多人都跟我提了建议,希望总部能优化一下部门组织结构,把分公司的公关工作重视起来。”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秋葵。秋葵已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却装作不明白,睁着两眼也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高蓓继续:“我问大家,怎么才算是重视?同事们的意思呢,都比较一致,就是分公司的公关经理,还是应该向部门总监汇报,这样才匹配。分公司有什么意见呢,也能快速地传达上来。我这些天认真思考了一下,同事们的心声还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也跟季总请示过了,季总的意思是,公关工作要全国一盘棋,还是由我来统筹更合适一些。组织架构该调整的话就调整一下,几个大的分公司,可以直接向我这里汇报。但目前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分公司都是向你这里汇报,所以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怎么看?”
秋葵心里觉得好笑,明明是她自己的意思,却冠冕堂皇地,口口声声是分公司同事的意见,好像她是被手下人逼着黄袍加身,迫于无奈才不得不这么做的。只可惜她没有上演三次推辞的戏码,还迫不及待就把季总搬出来压人。
但这些表面的套路,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跟她辩论,就算辩论清楚到底是谁的主意了,也没多大意义,所以秋葵也没反驳她的话,只问了句:“那我呢?我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