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忘了疯狂扭动双腿踹人。
“你松开啊!”她尖叫着。
大汉被陶夭踹得哀嚎连连,手指深深掐到她肉里。
“你给我下去!”
陶夭猛地抬脚,蓄力一击,终是将那累赘踹了下去。
只听一声长长的惨叫,随即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沈卓因手掌受伤,很难使出力气,只能死撑着,终是将陶夭拽了上来。
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沈卓赶紧将陶夭扶起来,回到楼中。
两人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沈卓转头,打量起陶夭:“怎么样?没受伤吧?”
陶夭抬起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显然还是很后怕。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嘶——”
疼痛传来,陶夭眼睛里涌上泪水:“好痛啊……”
刚才沈卓死命拉她的时候,她的胸就在墙壁上蹭……这会儿才觉得疼。
这么一来……自己不会更平了吧?
腿也好疼……浑身都疼!
陶夭难免悲从中来。
而且……总觉得哪里还怪怪的?
她一边抹泪,一边又伸手摸了摸屁股。
这触感……
陶夭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瞬间脸色大变。
“……我的裙子!”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即开始哀嚎:“我的鹅黄碎花绫罗百褶裙啊!”
“……”
沈卓本就不知怎么安慰她,有些尴尬,这会儿陶夭一叫,他才注意到,她身后的裙子现在只剩了半截——显然是被人生生撕扯造成的。
“混蛋!”
陶夭只能一屁股坐回地上。
“我超级喜欢的裙子啊!”
她脸都气红了,像是天塌地陷一般。
“鹅黄色的碎花绫罗啊!锦绣坊的新品啊!我从卯时开始排的!排了两个时辰呐!一贯钱呢……一贯钱呢!哇啊——”
陶夭嘴里不断念叨着——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看她哭得稀里哗啦,沈卓也顾不上手还在滴血,只能想办法先安慰人。
“那个……你还活着呢,裙子……裙子咱们可以再做。”
他知道,其实她也是在借此抒发自己的恐惧。
便是掏出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陶夭泪眼婆娑地接过帕子,狠狠吸了吸鼻子。
“呜……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追他们的暴民只是其中的一小簇。
解决了,也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要不我们也下楼去吧?”沈卓提议道。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陶夭抽出了自家帕子,给沈卓包扎。
闻言,她思索片刻,终是摇摇头。
“……不行!”
如今他们在藏经阁顶层,刚刚她其实瞥到了远处——还有乱民在□□!
现在下去,不说他们双拳难敌四手,沈卓的手还受伤了。
而她的暗器拢共也就只能发射这么几根针!
官府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应该说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要是等到明天,那他们这两颗脆弱的小白菜都要凉透了!
“小陶你……”
沈卓有些震惊。
这会儿,陶夭缩着身子在地上爬——她忙着从那些尸体上拔针,将自家暗器重新武装好。
加上她裙子就剩下半截,屁股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就很……
非礼勿视!
他想了想,便脱下自家外袍递出去。
“谢啦。“
陶夭也没推辞,接过来系在腰间。
天气太热啦!
她又支使沈卓,在柜子里找了跟捆经书用的长绳子。
“嗯……差不多。”
陶夭眯了眼,估摸了一下麻绳的长度,便开始往腰上系。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沈卓看着陶夭,一脸不解。
陶夭吭哧吭哧地喘粗气:“待会儿你帮我拉着绳子,我爬到屋檐上,再用这绳子把自己和檐角绑在一起!这边是死角,天也快黑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发现不了我……就算发现了,应该也会嫌麻烦,不会上来吧?”
只能祈祷了!
“至于你……”
沈卓挑了挑眉,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祥的预感。
“我怎样?”
陶夭冲着地上努了努嘴:“你就躺在那边装死。”
“不过你记得要帮我盯着点楼下的动静啊,我不敢看的!”
沈卓满脸无语:“……”
那应该来装死的该是她才是!
而且这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陶夭重重点头:“对啊!万一楼下那些人突然冲上来,你可千万盯住了!”
说罢,她又将暗器盒子往沈卓怀里一塞,冲他眨眨眼。
“见机行事。”
看着像是恢复了理智。
又像是没恢复?
正当沈卓胡乱猜测之际,陶夭的目光又看向他身后的一堆尸体。
“对了!“
陶夭拍了拍沈卓的肩膀。
“你快去把这些人身上的钱袋掏了,还有啊,记得把空荷包扔在他们尸体旁边。”
沈卓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笨!”
陶夭一脸嫌弃。
“这样就算有人上来,想捡漏,看到荷包空了也会觉得已经有人将他们的财产都席卷一空了,大概率不会朝你身上补刀。”
“呃……”往自己身上补刀这种假设……
沈卓沉默了片刻,终于挤出一句话:“……你……想得还真多啊。
陶夭眉眼间满是得色:“小意思小意思,不用夸我。”
沈卓:“……”
他这好像不是夸奖。
于是乎,他俩各司其职——一个在地上装死,一个趴在屋檐上。
不用装死已经吓死了。
虽然说腰间系着绳子。
“啊啊啊——小乙救我!”
陶夭疯狂念叨。
此时,青州静怡园里百无聊赖的明夷只觉自家耳根有些发烫。
沈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睛微微闭着,时不时因为陶夭闹出的动静翻翻眼皮。
他是真的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折腾下去了。
夜幕就这样降临了。
他二人的运气可能是触底反弹了。
偶尔有一两个暴民蹿到寺庙尽头的藏经阁。
但当那些人看到藏经阁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纷纷望而却步了。
最后就没有什么人上来。
事实证明——人人都怕死。
信教的人多数会更怕死。
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是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终于盼到了官府的人了。
陶夭一直紧紧闭着眼睛。
还是一直在按她吩咐监视藏经楼的沈卓最先发现官府援兵到来。
“官府的人来了。”
沈卓
查看完藏经楼下的动静,便去喊屋檐上的陶夭。
“没事了,咱们可以下来了。”
待沈卓将陶夭解救下来,便发现后者浑身僵硬。
说话的声音也颤颤巍巍:“我脚麻了……”
惨兮兮的,可怜到不行。
他只能搂住她的腰,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陶夭还在那里龇牙咧嘴:“刚才绳子系得太紧,腰疼……”
沈卓叹了口气:“不是活着就好么?别忘了这主意可是你自己出的。”
陶夭抬头瞪了他一眼,气势不足:“那下次换你出主意!”
沈卓嘴角微动:“还想有下次?”
陶夭:“……”
“得救啦……”
庙前石阶上,陶夭喝完热汤,长叹一声,又摸摸身边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
“干得漂亮!”
最后还是靠这小鬼去官府报的信。
“那些大人都不如你啊!啧啧……”
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家脑袋。
“也没有啦……”
他熟悉地形,从藏经楼逃下来后就从一旁墙壁的破口里钻出去报信了。
“哎呀,我也好厉害的。”
那厢,陶夭早就骄傲上了。
她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呢!
第94章 善堂不善阶下花枝冷艳。
阶下花枝冷艳。
陶夭往半空中抛了抛自家钱袋子。
开心了。
好歹也算是有些补贴,不枉自己被吓得瑟瑟发抖了!
堂前佛火微茫。
陶夭相当虔诚地冲着庙门深院双手合十,摇头晃脑。
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佛祖~信女今日也算是劫富济贫啦~”
沈卓:“……”
到底谁才是那个贫啊?
县衙的大牢里,灯火昏暗,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朽的霉味,偶尔有老鼠在阴影中穿梭。
此次暴乱的首领双手双脚都戴着沉重的铁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