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还好有自己在,不然他得被人当枪使几回啊!
陶夭莫名其妙地骄傲起来。
沈卓并未立刻接话,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盯着清洗干净的伤口,眉头锁得更紧了一些:“这里……有一个非常小的洞。”
“什么?”
“这儿。”沈卓点点伤口。
“……”陶夭眯了好一会儿眼睛,这才发现那细如牛毛的伤口。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死因是因为暗器?那只鸟只是障眼法?可是暗器是从哪里来的?从气窗?”
“那鸟的确啄伤了死者的脖颈。”
沈卓眉峰一紧。
“……不对。”
“哪里不对?”
沈卓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角度不对,不是气窗。暗器差不多是平行扎入他脖子的,所以……应该是从门边发射的。”
陶夭歪着脑袋,虚比了一下手势,忽而一拍掌:“那就是有武林高手?”
“有这个可能。”
沈卓眸色深远:我听说,北方寺里的武僧,有一门独门的秘技,善用暗器。”
“这么说,这高手就是北魏自己人咯?”
陶夭眼睛一亮,觉得甚是有趣:“他们这是窝里斗?有意思……”
沈卓抬眸看她一眼:“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若真是武林高手,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
陶夭当即挺直了腰板,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胸口:“我大梁才不怕北狄呢!咳咳……好臭!“
陶某人终是破功。
“我先去外面吃哦!”
她抓了几个包子就往外跑。
“剩下的你负责解决~”
沈卓失笑。
一想到她只是为了陪伴自己,只觉心头一股暖意滚过。
熨帖得紧。
翌日。
陶夭和沈卓再次来到案发房间。
阳光从气窗透入。
陶夭仰着脑袋在那晒太阳(发呆)。
沈卓将死者书桌正对面的门细细摸过。
那木板上一个极细的穿透洞。
他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洞,与死者脖子上的伤口的角度相符。
“看来,死者的确是死于暗器,而非神鸟杀人。”
“死者当时应是正立于对面的桌前,很可能是在观赏夜明珠。”
“那么,那鸟是意外?”
陶夭说到一半,便觉哪里不对劲。
“不对,不对……”
她沿着青石板上的光晕踱了几步。
“如果是这样,这胡人管事脖颈上那摊黏答答的玩意儿是什么?”
那显然是人为的。
目的……大约就是想将真凶嫁祸给那鸟。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原是魏辰和他忠诚的随从们到了。
“这么说,沈仵作断错了案子。冤枉了我北国的神鸟?”
陶夭猛地转过头,不服气道:“他才没有断错!他开盒……”
意识到词不对,她立刻纠正。
“不,开棺!向来准得很!”
陶夭话罢,微微眯了眼。
今日他又穿了件堆金砌玉,极具异域美感的胡服。
上头还有绿色暗纹。
骚包得很!
第122章 加了什么?加了夜明珠啊!
“验错了就要纠正,查清真相才是关键。”
沈卓不介意有人质疑自己的结论。
在案子没破前,一切都可能。
陶夭嘴一撅。
“哪有错?就说那夜明珠,那应该是鸟偷的吧?”
魏辰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的坚持有些好笑。
“怎么说?“
陶夭朝人扬扬手里头盒子,眉梢眼角带点得色:“你仔细看看这盒子,里头有血哎,你们家管事脖子上又有一样的血迹。而且,你注意到墙上的那个痕迹了吗?‘神罚’二字,根本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事先在墙上涂上吸引鸟的食物!那鸟先啃了管家脖子上头的饵食,又去啃墙上的饵料。所以喙上的血会组成歪歪扭扭的神罚二字。”
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制造密室的假象。
“至于地上掉落的细小木棍,可能是用来阻止鸟乱叫的。”
这个她以前看身边的驯鸟嬷嬷干过!
回程时,鸟叼着夜明珠,木棍上便没有血迹。
魏辰双手环胸,表情似笑非笑,语气里透着一丝揶揄:“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不过么,魏某不感兴趣。魏某只关心——贡品夜明珠究竟在哪里?“
“你!”
陶夭气得。
她一通推断,不就是为了要让在场人对自己心悦诚服,然后崇拜夸夸的么!
这个臭胡人!
不过……她的确是还不知道明珠在哪儿。
陶夭语气一滞,看看沈卓,脸上有些心虚:“这……大概,还在鸟窝里?”
鸟在哪里,夜明珠就在哪里吧?
她深吸口气,冲站在一旁的魏辰挥了挥手:“行了,那你也别杵在这里了!真要有什么发现,我会叫你的。”
魏辰盯着她,神色复杂,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
陶夭看着他的背影,低哼一声:“好走吧,北国的客人。”
别指望她能这么轻易地把破案情报透露给他哼!
陶夭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叉着腰。
“鸟……到底该怎么找鸟呢?”
鸟是被饲养的,至于找鸟……那完全是一筹莫展。
沈卓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小陶,你可还记得这种鸟是否有特别的习性?比如每天的活动规律?”
“嗯……”
陶夭托着下巴,开始回忆。
“我记得……这种鸟每天都需要自由飞行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娘经每天晚上都派侍女把鸟带出去一两个时辰。它喜欢栖息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周边还必须要有新鲜的水源。它还特别喜欢某种气味的果子,有时候它不肯飞回来,嬷嬷便用果子引诱它。”
沈卓轻轻点头:“那就好办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
陶夭将自己说得精神大振,干劲十足:“赶紧行动起来!”
豪气干云的原因之一——钱不是她出。
于是乎,衙役小分队连夜展开搜索,以客栈为圆心,逐步扩大范围。
火把的光影在黑夜中摇曳,脚步声踏过林间,草丛被拨开,每一寸土地都仔细检查。
月色微凉,洒在树林间,将树影拉得斑驳。
陶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泥地里,嘴里不住抱怨。
“这都什么破地方啊!黑漆漆的,还这么多坑!”
她刚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哎呦!”
陶夭险些摔个狗啃泥,幸好身旁有沈卓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胳膊,将人稳住了。
“小心些。”
夜间路滑,就连他也不时脚下打滑。
“小陶,天色这么晚,不如你先回去歇着?我带衙役继续搜就好。”
陶夭停下脚步,严肃脸:“……你什么意思?嫌我碍事了是不是?”
沈卓耐心解释:“我只是担心你摔着。这里到处都是泥路,你又不习惯在这种地方走……”
却被陶夭打断:“是是是!我知道你体力好,眼力也不错,可你难道忘了是谁见过那鸟,知道那鸟的习性
了么?”
沈卓抿了抿唇,语气放柔了些:“是,是你发现的有用线索,你功劳最大了……”
几月下来,他已深谙顺毛之道。
“可接下来就是耗体力的活了。”
陶夭手还扶着沈卓臂呢,却已开始嘴硬:“体力活怎么了?我能跑鸡圈、能抓土匪的!再说了,你们这些大男人搜东西都没有我细心。那我要是不在,万一那鸟藏在某个不起眼的洞穴呀,树杈呀,夜黑风高的,你们岂不是都错过了?”
沈卓看着她眉眼间的神采,只能妥协:“真是拿你没办法。”
声音又轻又暖。
骚得陶夭心里有些痒。
“你说什么?”
她只好装凶掩饰。
沈卓轻咳一声,别过脸:“没什么,赶紧走吧。”
手却并未松开她的。
陶夭也是任由他扶着,一步一步走在泥地里。
秋夜风急,林间除了搜索声,就是斗嘴声,让这寒凉的夜晚多了几分温暖。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陶夭借着沈卓举着的火把,竟是意外发现树干上有几个清晰的痕迹。
“果然有!”
她挣脱沈卓搀着自己的手,弯下腰,兴奋到手抖:“看这里!鸡爪痕!”
沈卓将手中火把移近。
他对陶夭的日常形容已见怪不怪:“这哪里是鸡爪痕,巨型猛禽留下的!”
正好和案发现场那些带血鸟爪印吻合。
那血爪痕三指并拢,一爪向后,像一朵扭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