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么？”她的声音闷闷的。
“什么？”
“为了我，冒险回来。”
沈卓微微一愣，垂下头，抬手摸摸她毛绒绒的脑壳：“我不是答应你了，会一直陪你的。除非……你不需要我了。”
萧桃拱了拱脑袋：“可是你……会很危险的呀。”
沈卓抬手拍拍她的背，像往日一般。
“虽然危险，可其实是你一直在保护我。我自愿以这身份陪着你，即使不用本来的面目，亦无怨无悔。”
“真的？”
其实她就是想听对方表忠心啦。
萧桃满意了，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本公主可得好好奖励你一下了。”
沈卓挑了挑眉，露出几分疑惑：“奖励？”
莫不是要奖励他一些牛羊肉什么的？
可他总觉得她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怎么看怎么都像在憋坏主意。
沈卓被萧桃看得浑身发毛，犹豫了半晌，试探着开口：“小桃，我的衣服……是不是能还我了？”
“衣服啊……”萧桃皱眉，严肃地瞅瞅衣服，又瞅瞅情人。
果然，下一刻萧桃忽然咧开嘴，一下将皮子抱紧了：“不给！”
沈卓：“……”
只能抖了抖肩膀，语气也多了分委屈：“可是我很冷啊。”
这招还是向九公主学的。
萧桃歪着头想了想，忽又冲他灿烂一笑：“没事呀，抱紧我你就不冷了。”
沈卓：“……”
他低头看着这位小公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不想抱我？”
萧桃眼珠一转，嘴角弯起狡黠笑容：“我知道有个更好的好办法。”
她悄悄凑到沈卓耳边，轻声耳语了些什么。
沈卓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忙退后一步。
“不行！绝对不行！你赶紧把衣服还我！我们还没成亲呢！”
准确来说，是她还没退亲呀！
这怎么可以嘛！
萧桃却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本公主很冷啊！”
“不行！菩萨会怪罪的……”
“哎呀人家不管啦！”
见对方态度强硬，针插不进，萧桃突然一头扑到软软的毡子上，撒娇似地开始来回打滚：“本公主就要就要！”
沈卓捂住额头，无奈地看着她在毡子上滚来滚去，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到底是他见识短浅，还是这位九公主过于奇葩？
萧桃滚了几圈，见沈卓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便支起身子：“沈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啊！本公主这么娇美，你就忍心拒绝我？”
娇美……
美和娇她的确都占了，可合在一起么……
画风总归是有些不对劲吧？
沈卓抿着嘴，默然无语。
他觉得，他可能是遇到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要么冻死，要么被逼得脸红心跳而死。
萧桃见他迟迟不回应，又不依不饶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快点嘛，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那就陪本公主一起暖和暖和！”
沈卓被她缠得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来：“……萧桃，你可真是会折磨人。”
“等等，面具先撕了！”
不然她看着可别扭了。
“别……”
不待沈卓反驳，萧桃唰一下伸手。
“本公主对北魏人可没兴趣！”
她就是喜欢小白脸不行么！
风渐渐小了，帐中的光也黯淡了许多。
毡子被重新铺开，火堆的余温尚在，却抵不过帐中氤氲的气息。
屏风上的影影绰绰，宛若一双缠绵不散的魂影，在无风的帐篷中微微摇曳。
呼吸交叠，近得连心跳都失了分寸。
沈卓指尖触过萧桃的鬓发，他手上凉意顷刻融化在掌心。
那一瞬，竟恍惚得忘了呼吸。
萧桃轻轻偏首，眉眼里带着几分期待，眸子亮得惊人。
沈卓一向克制冷静，此刻却分明觉出胸腔震得发疼。
只能极力隐忍，才不至于溃不成军。
雪落声细密，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天地间，只剩这帐中一隅。
热与冷，退与近，抵死纠缠。
待到火光彻底熄灭时，夜色已深得再无声息。
萧桃微微蜷缩在他怀里，额角的鬓发轻蹭过他的颈侧。
那是令人心乱的温软。
她舔舔嘴唇，声音若有若无。
沈卓低头，将人紧紧搂住。
帐外雪声未止，帐中芙蓉春暖。
这一夜，天地俱寂。
当第一缕天光入窗，茫茫积雪连成一片惨白的颜色，沈卓轻轻起身，又替缩成一团的萧桃盖好毛毡。
不知过了多久，萧桃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翻身坐起，发现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
她环顾四周：“人呢？”
帐篷密不透风，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时了。
她趴在毛毡子中揉眼睛，迷迷瞪瞪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昨夜发生了何事。
九公主热血上头，人又拱回了毛毡里，在床上翻滚。
不是害羞，是激动的！
第179章 神佛庇佑
帐帘外隐约传来低低的诵经声。
只见沈卓跪在帐前,双手合十。
案台上不是奇奇怪怪的北国神佛，面前供着一尊小小的佛像，显然随身携带的那尊。
沈卓双目紧闭,正在潜心祈祷。
佛祖在上,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有报应,也请报应在我一人身上。
萧桃掀开毡子跑过去，毫不犹豫地从身后扑上他,双臂紧紧地环住他。
“你在求什么呀？”
沈卓被突如起来的撞击撞得脑袋差点磕到案桌沿。
感受到背后的重量，他不由自主地弯了唇。
“当然是……求一个好结果。”
“求他呀？”
萧桃嘴巴微微撅起：“那你还不如求我~好结果只有本公主能给~”
沈卓转过神曲看她,替人紧了紧中衣：“衣服穿好,现在不怕冷了？”
萧桃扬了扬手上的毯子：“这里不是有毛毡子么！”
沈卓轻轻叹口气,便将她抱起：“那也得穿鞋。”
萧桃下巴搁他肩上，又点点人肩膀：“所以,我们……会是什么结果？”
沈卓步伐微顿,转头看了一眼那慈悲微笑的佛像,低声道：“我……不知道。”
萧桃被抱在榻上,顺着习惯摆出
个贵妃躺姿势，眼中带点戏谑，也带点认真：“你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吧。”
她拢了拢自家头发：“为了咱俩的幸福，本公主怎么着也要和拓跋辰斗上一斗！”
沈卓蹙眉：“你又在想什么主意？小桃，你万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明白么？”
萧桃双目闪着狡黠的光：“放心，我有数。”
这道理她还能不明白么？
又凑过去跟人耳语。
一通叽里咕噜后，便戳戳他。
“快去调吧，好好调一瓶‘不举药’~”
沈卓嘴角抽了抽：“……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可是个有损阴德的事儿，不问问清楚,能干么？
“当然都是为了大局呀。”
萧桃眼睛微微一眯，显然不止热衷于送人绿光闪闪的帽子。
“既然拓跋辰不肯放我走，那我只好答应合作了。不过嘛……”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本公主合作的方式，就看他能不能消受得住了~”
“……”
接下来的日子，萧桃开始频繁出现在北魏的各大宗教场所，和那些萨满贵族们谈天说地。
美其名曰——提前熟悉大魏国情，为国家的安定繁荣贡献热乎乎的力量。
每到一处，她还特别分发大梁的“土特产”。
“公主殿下竟亲自前来……”
萨满大主教笑意满满地迎上来。
他鼻梁高耸，眼眸深陷，看着威严壮实，背却因年岁微微佝偻，仿佛一棵饱经风雪的老树。
灰白长发上是一顶兽皮冠，冠上镶嵌着狼牙与鹰羽。
萧桃嫣然一笑：“是呀，是呀，这可是一件大事呢！呵呵……”
笑得一脸假。
话倒是可保真呢。
一直在打听萨满教的事情。
这段时间，九公主一整个都很高调。
沈卓身为萧桃的新随从，偶尔会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这位公主倒是深明大义啊……”
“听说她愿意做圣女，真是了不得。”
“果然是个大义之人呐，这当真是我大魏之幸哦！”
帐篷中，沈卓在为萧桃煮面条，顺便也补充那药。
“若是他们知道你分发的土特产里究竟有什么特别成分，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萧桃跑过去，闭着眼闻面条香，只觉胃中馋虫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