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边敲边趁着间隔拷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脑子快炸了?我就问一句,谁派你来的?”
杀手试图咬紧牙关坚持,奈何耳边的锣声一波接一波,震得他头昏眼花了。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崩溃:“……是罗大人……”
“哦?罗大人是谁?我听不清~”陶夭又哐哐敲了一通。
“你大点声呗~”
“罗辞青!”
杀手愤怒吼叫。
“很好。”
陶夭满意地收起锣,拍拍手站起来,笑容明媚:“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
一边的明夷一脸惊诧,最终还是鼓起了掌。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三个字——这也行?
“哎呀,都是些雕虫小技,不用那么崇拜我~”
陶夭谦虚得很表面。
她接过明夷递来的白纸和印泥,一下抓起杀手的手指,使劲按在纸上。
“嗯……是不是太淡了点?”
见陶夭死抓着刺客的手,像是还想再多按几次,明夷忍不住打断:“行了行了,看得清……”
陶夭站在桌前盯着王玄清带回来的文书,翻过一封封信件,目光冷然:“学考舞弊,还从人贩子手里买女人……可真热闹了。”
她将信件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说话间,门被推开,沈卓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几页纸。
“怎么样怎么样,程善昌家里那个流民女子的身份查出来了么?”
陶夭一脸期待。
她本想跟沈卓一起去乱坟岗的,但又有点嫌弃那的环境。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坐享其成了。
沈卓微微点头:“有一些眉目。”
“一些?”陶夭挑眉,又叹气:“那有什么用?”
她托起腮帮子,又耸耸肩。
“凭这些证据,我们又不能去罗府大张旗鼓地挖尸体。”
“小陶,别灰心。不如……”
看到陶夭烦恼,沈卓心里也不好受。
“我们再去找罗管事……我是说杜星阑问问?兴许能找到线索呢?”
“嗯……也行?”
陶夭不置可否。
玉溪江畔。
杜星阑正在帮老船工干活,看样子恢复得
不错。
见沈卓二人走来,便放下手中绳索:“一般这种情况,尸体早就丢去乱坟岗了。罗辞青这种人,附庸风雅惯了,而且很谨慎,他怎么可能会让尸体留在府里?”
这不是给人留下铁证么?
陶夭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确,尤其是他那种喜欢把一切烧得一干二净的性格。”
当时王玄清带回一堆烧焦的账本来,她很是嫌弃。
沈卓思忖着:“其实,身子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那无名女子的头。其实,我最近又仔细对比了刀口,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哦?”
陶夭来了兴趣。
“秦惜梦的头部切口非常平滑,刀口锋利。而那个无头尸体的颈部切口却坑坑洼洼,还有多次劈砍的痕迹,可见刀口很钝,甚至还有缺口。”
“缺口?”
沈卓点点头:“我仔细比对过,这种缺口特征,像是锥型。我去对比了市面上卖的各种刀具……然后又去请教了猪肉铺老板。经过对比,我发现,有一种器具能够造成类似的伤口,那就是茶刀。”
气氛凝滞了几息。
陶夭摸摸下巴。
这倒是和她的猜测大不相同。
“你是说……切茶饼的刀?那姓程的岂不是很有嫌疑?”
程家是卖茶的,有茶刀那再正常不过了。
“那他还在牢里叫屈!脸皮真厚!”
陶夭忍不住吐槽。
“茶刀只是指向了程家。”沈卓忍不住纠正道。
“走走走,咱再去问问那姓程的,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第66章 对簿公堂
陶夭跟在沈卓身后,屁颠屁颠的,步伐轻快得恍若游春。
兴奋得不行。
沈卓无奈地回头看她一眼。
“你能不能收敛点儿,这里可是牢房。”
陶夭却毫不在意,笑嘻嘻的:“我知道啊!一回生二回熟嘛!”
她说得理直气壮,像是对这环境已然习以为常。
沈卓叹了口气,带着她来到了关押程善昌的牢房。
牢房里,一个中年男人衣衫褴褛,神色憔悴。
他听到脚步声,立刻扑到木栏前,急切地喊道:“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我夫人——”
陶夭挑了挑眉,靠近铁栏,眯着眼打量他,语气轻飘飘的。
“你是没杀——可你杀的,是寄住在你家的流民,是也不是?”
程善昌脸色一变,慌乱地摆手。
“不是!我没有杀人!我……我还要活着找我家女儿呢,我怎么会杀人呢!”
陶夭冷笑一声:“哦?”
她回头看看沈卓。
沈卓会意,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陶夭。
陶夭慢悠悠地打开布包,露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来。
刀刃锋利,形状分明是用来切茶饼的那种。
她握着刀,将之轻轻地在指尖旋转了一圈,眼中透着戏谑。
“程老板,你看看这刀熟悉么?”
程善昌一愣,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陶夭。
陶夭继续说道:“这可是从你家里找到的,正好刀口和那具无头尸体上的伤口吻合得很。你说,这多巧啊?”
程善昌一瞬间哑口无言,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眼神躲闪,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最终低下头,不再言语。
沈卓目光沉静,冷声道:“程善昌,别以为不说话就能可以解决问题。你最好如实交代。”
陶夭斜倚在牢门边上,语调轻快:“是啊,你还不如快说呢,省得我们再费劲找证据。再说了,你不也想早日洗清冤屈,去找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吗?”
程善昌抖了抖肩,抬起头,嗓音沙哑。
“我……”他嘴唇微微颤抖,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陶夭眼中闪过一抹兴致盎然的光。
“看来,你是准备好不出去了,真是可惜啊,你再没机会再去寻找你的女儿了。”
听到这里,程善昌终于崩溃,大喊一声:“不是我!我没杀人!那流民,是我和夫人之前收留的,后来……后来她自己手脚不干净,夫人有些不悦,找她聊了聊后,她自己就走了。茶刀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府上这么多人,谁都可能杀人的!”
陶夭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没关系,程老板,我们做个交易吧。”
秦氏的尸体,很可能已经和那些账簿一般,烧成香喷喷的烤肉了。
至于那无名女子的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程善昌愣在原地,瞳孔微缩。
“什……什么?”
他张了张嘴,试图反驳,却像被堵住了喉咙,语不成句。
陶夭笑起来:“我问你啊,罗辞青,你恨不恨他?”
闻言,程善昌支支吾吾:“……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和他无关。”
“无关?”
陶夭激动起来,两爪一下死死地抓住了阑干,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冤沉海底的人。
“怎么,夺妻之辱,你还要忍气吞声?”
陶夭挑眉,眸子里带着几分嘲弄。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啊!一个富甲一方的老板,竟能忍受自家娘子被人夺走?还要替那奸夫顶罪,要说里头没点什么名堂,傻子都不相信嘞~”
她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像一把利刃,削开程老板的伪装:“我猜罗辞青一定是许诺了你什么,才会让你觉得,这些屈辱都值了……”
程善昌颤抖着低下头,额角冷汗更甚。
“不……不是这样的……你这根本都是无稽之谈……”
“看来就是有关。”
陶夭顿了顿,在脑袋上服了服不存在的帽子。
“不是……你倒是也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戴帽子戴得如此心甘情愿?”
他都不问问罗辞青是什么人。
显然是心知肚明。
程善昌猛地抬起头,双眼猩红,像只爆发的野兽。
“够了!别问了!”
他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一口咬定:“不是罗辞青干的,是我!就是我杀了我夫人!”
他甚至还以头撞击栏干,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小陶……”
沈卓有些于心不忍,拉拉陶夭袖子。
“算了算了!”陶夭摆摆手。
“既然如此……就只能让罗辞青吐露真相了。”
其实,凭那些账簿、刺客,还有杜星阑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也足够定他的罪了。
若是碰上平民,是铁证如山。
可罗辞青不是平民。
他有地位、有背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如果证据不够扎实,被翻案的可能性依然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