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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臣妻_泳宁【完结】(5)

  漪容怕极了,不敢去深想皇帝何意,但这本来也是一件不用深想的事情。

  要不要告诉澄郎?

  漪容想了一路,都没有想个明白。回府后,漪容去沐浴,泡在香汤中整个人略略好受了些,换上新衣裳,梳理在车上蹭歪的发髻。

  这时,内室外有婢女声音响起:“夫人请六少夫人过去回话。”

  语气隐含指责,她确实是应该一回府就去给陈夫人请安回话的。

  漪容将卸下的白玉篦拍在妆台上,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围着她梳妆的睡莲,水芝,水芸都愣住了,随即轻声问道:“少夫人,您怎么了?”

  漪容咬唇,飞快抹去泪水,道:“只是这几日太累了。水芸你去外边说一声,说我回来路上出汗,所以才先回来沐浴,让她稍候,我梳妆后就过去。”

  她又吩咐剩下二婢动作快些,收拾妥当后出去了。

  去正院的路上经过几棵高大樟树,绿意森然。明明是走习惯的路,漪容却有些恍惚,觉得这绿色太深,简直可怖。

  谯国公府规矩严,一路都是静悄悄的。

  路上遇到的仆婢见了她,都是屈膝行礼,并不做声。走过长长的游廊,过了一道道门,深宅大院的一片寂静中,漪容思绪起起伏伏,总算在到正院前回过神,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崔后骤然传召,漪容不是没怀疑过她是受了皇帝的命令,但这念头转瞬就被她否决了。估摸是崔后有不好意思说的难处,想让亲近家眷陪着。

  在陈夫人面前,漪容撑着精神,轻言细语地先为没有立即就来回话请罪,再将和崔后的对话缓缓道来。

  陈夫人思索许久,说若是崔后再传召,让她小心陪着宽慰。

  漪容表面应下,心里却想着绝对不能再去了。

  没错,她快步走回观贤院,饮了一杯酽酽的热茶,绝对不能再去了。

  皇帝没有迁怒的意思,未婚姑娘进宫怕被人说谯国公府想再出一个后妃,那她几个嫂嫂总归是能去的。

  但崔后在几个兄弟里最疼崔澄,和她关系在几个少夫人里亦是最好的。若是传召,陈夫人十之八九还是会让她去的。

  得想个办法......漪容立在窗前,手里无意识地撕着一朵芍药,直到猩红的花汁流入指甲里,她才惊觉她已经想好了。

  不能告诉崔澄。

  皇帝身份使然,崔澄又能有什么办法,要因为皇帝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就去质问皇帝吗?她想个办法躲一段时日,等皇帝册后纳妃,哪里还会记得她一个臣妇?

  漪容抚着心口,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她将睡莲喊了过来,将皇帝说的话简略告诉了她。

  睡莲险些惊呼出声,连忙掩住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漪容平静的脸。水芝水芸是国公府的婢女,睡莲怕被听见,将声音压得极低:“少夫人,陛下是不是看中你了?”

  果然换了旁人,反应和她也是一样的。

  漪容苦笑一声。

  睡莲低声道:“您预备怎么办?若不是守丧,眼下您能怀上孩子就好了。”

  她轻叹一声,是啊,皇帝总不至于强占有孕之妇。可别说是不是守丧,怀胎也不是想就有的事。漪容已有法子,吩咐道:“今夜六爷轮值不回来,到时候你先备好冰。”

  “您准备装病?”

  漪容有气无力道:“真的生病。”

  她打定了主意,今夜只留睡莲一个人守夜,外边一点声响都没有时,主仆两悄悄到了净房。

  睡莲小心地避开小腹等地方,给漪容光.裸的身体铺上冰块。她牙齿咯咯作响,抱着自己不住瑟缩,见睡莲的动作停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继续。”

  漪容仰在浴桶中,无声流泪。约摸一炷香后,睡莲扶起她,给浑身冻麻的漪容披上寝衣,扶着她回到了床上。

  她侧卧在榻上,唇色惨白,握了握睡莲的手,道:“劳你去将净室收拾了。”

  月色下,睡莲看着漪容颊边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由也落下泪来,用力点点头。

  到了半夜,漪容果然发起烧来,呼吸沉重。睡莲原本听她的吩咐是天亮了再去叫人,但一摸上她滚烫额头,当即决定去喊人,命跑腿的婆子去将府医请过来把脉开药。

  如此动静,到天亮时已经阖府皆知。几个嫂嫂和云英待嫁的姑娘都来看望她,看着病榻上嘴唇翕张,脸上泛着病态潮红的漪容,大少夫人是如今当家的,第一个问道:“六弟妹这是生了什么病?”

  睡莲回道:“府医说我们少夫人劳累过度,寒气入体这才病倒了。”

  闻言,大少夫人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几次进宫累到了六弟妹。”

  话音一落,有人附和着笑起来。三姑娘眼睛一瞪道:“出门本就是累事,大嫂身子好,怎的不见你入宫给姐姐请安?”

  又有人出来打圆场,不咸不淡说了一通,几个少夫人都有事情要做各自走了,四个姑娘则是留了下来。

  漪容一直没有醒。

  辰时中,值夜的崔澄一回来就在回院子路上听说了漪容风寒的事,快步回屋,他谢过了四个照拂的妹妹,让她们都回去歇息。

  他看着昏睡不醒的漪容,狠狠训斥了婢女们一顿,亲自喂漪容喝药,焦

  急地在病榻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扑到床前看一眼漪容是否醒了。午时,漪容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头昏脑涨,浑身不适。

  大约是昨天用冰太狠,漪容迷迷糊糊想着,但也好,能有一阵时日需要静养了。

  她醒来崔澄就一把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了一顿清淡的午膳。漪容看着他焦急的侧脸,心中一酸,但混沌的脑中想了又想,还是不告诉他了。

  吃过午膳后就有人来请崔澄出门,他看着病床上的妻子,正要出言延后,漪容轻声道:“你去吧,公事要紧,你守着我也无用,我喝药就好了。”

  她喉咙也痛,细声细气说了好几句,崔澄这才依依不舍走了。

  他一走,漪容看着几个眼睛红红的婢女,知崔澄一定是罚了她们,心中愧疚,道:“等我好了就带你们出门逛逛。”

  说完,再无力气说话,闭上眼睛一觉睡到了傍晚。

  残阳如血,她睁开眼,水芝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道:“您昏睡时有太医来把脉过,给您新开了一道方子。”

  “奴婢还说呢,怎的太医来得这么快。”水芸笑道。

  漪容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如今时节特殊,风寒这样的病婆婆嫂嫂都不会派人去请太医的,应该是崔澄请的。

  “有多快?”她随口问道。

  “大约是六爷走了一盏茶,太医就来了。”

  漪容顿时血色全无。

  第4章

  谯国公府请太医到府里医治不是难事。

  陈夫人常年卧病在床,每月都有擅长中年女子保养的太医来请脉,但不是今天这日子。

  漪容倚在软枕上,问道:“可是平时给母亲请平安脉的太医?”

  听她这般一问,水芝出去问了一通回来答话:“是奴婢不好,原本早该问清楚的,奴婢们怕少夫人醒了屋内伺候的人不够不敢出去。太医是来给夫人请脉的,不过是先给您看诊了才去。”

  她追问道:“是之前那个太医吗?”

  水芝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摇摇头道:“不是,王妈妈说换了位老太医。”

  见她上心,水芸猜道:“说不定是有人去报给了六爷,他一早便请了太医。”

  漪容之前病过一回,那回意识清醒,对几个屋里伺候的婢女说过不用去报给崔澄,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也不用,免得耽误他公务。

  去问问有没有人一早就报给了崔澄,这个念头才一浮现,就被漪容压下了。

  还是不要弄这么清楚了。

  她身上还是有热意,却不禁打了个颤。

  等用了一顿食之无味的晚膳,漪容跟前只剩了睡莲,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睡莲悄声道:“奴婢和水芝水芸一直在屋里伺候,她们两没出去过。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来看您,来来往往的估摸阖府都知道您病了。”

  漪容不语,出神地看着一道碧玉帘后,水芝水芸在清点今日各人送来的补品药材。

  “您别想这么多了,”睡莲挤出一个笑,“指不定是崔后知道了,特意派了太医来看您。”

  漪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罢了,不想了。”

  如果是谯国公府请的,不论是陈夫人,是管家的大少夫人,还是崔澄,都会命人告诉她一声。即使她睡着,三个贴身婢女也会知道。

  睡莲服侍漪容喝了一碗炖得烂烂的红枣燕窝羹,漪容问道:“太医有没有说我要休养多久?”

  “太医说让您静养半个月左右,奴婢当时就命人去和夫人说了,这半月您不能过去伺候汤药,免得传染给她。夫人说让您好好歇息便是,不用操心。”

  漪容苍白的脸露出一个微笑:“不错嘛,你现在很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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