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家的捉鬼师死伤惨重之时,善渊道人赶来支援,这一次,他还带来了个少女。
这少女名叫英萝,名字平平无奇,出身也平平无奇,是个小乡村里长大的乡野姑娘,没见过世面,但就是这个乡野丫头,居然天生神力,能同时拿起两把玄铁重剑,这两把玄铁重剑是善渊道人打造的用于对付神通鬼的武器,寻常人一把都拿不起来,英萝居然能同时拿起两把。
英萝手持两把重剑横空出世,她一来,就扭转了捉鬼师在与神通鬼的战斗中节节败退的局面。
英萝来了后,捉鬼师们第一次成功阻止神通鬼屠城,甚至让神通鬼负伤逃跑。英萝乘胜追击,扛着两把重剑追了神通鬼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于半月前就已经被神通鬼屠光的乡间找到了金绮月。
乡间小路尸横遍野,英萝找到金绮月时,金绮月正大剌剌地坐在小路上,撕扯着人肉在生吃,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因为天气冷,所以尸体还算新鲜。战斗了这么久,金绮月也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英萝一来,就将重剑的剑尖指向金绮月。
金绮月头都不抬,边吃边说:“别急啊,你我打了这么久,棋逢对手,却一直没能聊上两句,多可惜啊,咱俩聊聊天呗。”
金绮月手里拿着一节吃剩的手指,笑道:“你比舒家那些废物捉鬼师厉害多了。”
“舒家为了除鬼,半个家族都牺牲了,他们是英雄,不许你这么说他们。”英萝正气凛然。
金绮月嗤笑一声。
英萝的剑依旧指着金绮月,“我听说你跟别的鬼不同,别的鬼是因执念被迫成鬼,而你,是主动选择当鬼。”
“是又怎样?”
“我还听说你成鬼前是个助道者,助道者能提升捉鬼师的法力,协助捉鬼师抓鬼,是捉鬼师的最强助手,你明明应该走在正道上,为什么自甘堕落,偏要走邪门歪道?”英萝质问。
金绮月嘻嘻笑了两声,冲英萝眨巴眨巴眼,道:“我是有苦衷的,你要不要听呀?”
第215章 是什么交易
金绮月露出哀怨的神情, 她生了一副好皮囊,哪怕是只恶鬼,露出这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依然漂亮得叫人心脏重重一跳。
金绮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这世上无人爱我。”
“无人爱你你就要杀人?杀这么多人?什么狗屁理由?”英萝不可思议道。
“你别急嘛, 先听我说完。”金绮月眼波流转, 面带灵动微笑,“舒家人未经我同意,迷晕了我, 强行把我从鬼村带出来, 带出来又不管, 把我扔到赵家,赵家不喜欢我,却因欠了舒家人情不得不接受。赵老太太在舒家人面前对我客客气气, 舒家人一走就对我臭脸相向;赵家的下人惯会看主子眼色, 也待我冷冷冰冰;赵家两个公子为我打架, 一死一残,你当他们爱我?哼,他们不过是瞧我生得不错, 拿我当打赌的彩头,这叫爱吗?”
金绮月笑了笑,继续道:“后来天女城接走了我。还真奇了怪了, 天女城一向不接纳外人, 为什么突然愿意接纳我?是因为爱我吗?不,是因为有个巫师占卜占出神通鬼即将现世,天女城那些捉鬼师急了,他们打不过神通鬼, 听说助道者能帮捉鬼师提升修为,因此,他们急需得到一个助道者来帮他们对付神通鬼,而我,就是那个助道者,所以他们才那么想把我留在天女城。可我知道他们很讨厌我,长老们都在背地里骂我恶女,说我是从鬼村出来的,根就是歪的。”
金绮月微微偏头,冷哼一声,“真好笑,他们一面觊觎我的助道者体质,一面却又鄙夷我的品行;一边需要我,一边鄙视我,还觉得我理所应当乖乖被他们安排命运,同时还要对他们感恩戴德,谁给他们的脸?”
金绮月望向英萝,问:“世上无人爱我,但有鬼爱我,至少我在鬼村的日子过得很快乐,村长爷爷宠我宠到没边,这位姐姐,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是愿意当人,还是愿意当鬼?”
英萝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她认真思考后说道:“如果我是你,或许我也愿意当鬼,但我不会像你一样放肆地屠城、屠乡、屠村。金绮月,这些日子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你数过吗?”
金绮月伸手捂住小嘴,轻轻一笑,说:“我在天女城的时候,经常偷溜进藏书阁,看了不少书,书里有句话,我印象深刻,书里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天地万物遵从宇宙大道运行,宇宙大道即自然规律,顺其自然而成其所以然。”
金绮月继续往下说:“自然有自然的一套规律,世间万物都应顺应规律。狼吃羊,羊吃草,这是自然规律,不必因羊被吃了而感到心疼;人杀猪、杀鸡,杀驴、杀马,而鬼杀人,这也是自然规律,既不必因人杀猪而为猪心疼,也不必因鬼杀人而为人心疼,我说得有错吗?”
金绮月嘻嘻笑道:“我既然当了鬼,我杀人就是鬼杀人,鬼杀人就是顺从自然规律,那我屠城、屠乡、屠村又何错之有呢?人们觉得有错,不过是人们自大,老想跳出自然规律,当主宰罢了。”
金绮月当真是个诡辩大师,一番话下来,说得英萝哑口无言。
英萝气得发抖,怒道:“歪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正气的声音传来:“英萝,别跟她废话,这恶鬼惯会蛊惑人心。”
是善渊道人来了。
善渊道人和以前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哪怕是这样,也依然难掩他一身正气、仙风道骨。
跟在善渊道人身后的,还有一群捉鬼师,他们来自天女城,都是舒家子弟,个个怒目圆睁,怒视着金绮月,他们的许多兄弟、姐妹、长辈、后辈都死在了金绮月手里,看见金绮月怎能不恨?
那些因对付神通鬼而死掉的舒家子弟的尸体,都还留在停尸房中,一具都没有下葬,停尸房被舒家人布下法术,法术能保尸体不腐烂。
英雄的葬礼是不能草草应付的,舒家人是想在杀死神通鬼后,统一为这些牺牲的舒家子弟举行盛大葬礼,超度英灵。
停尸房储存的这些尸体中,有一具是舒瑾安的,他是神通鬼现世后第一个死掉的人。舒瑾安没了心脏,静静地躺在停尸房中。
这时善渊道人赶到英萝身边,伸手握紧了英萝的手,在他们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根红绳,红绳牵住两人的手腕。
善渊道人温声问英萝:“你没事吧?”他望向英萝的目光柔情似水。
英萝摇头。
善渊道人对英萝说:“鬼一向狡猾,她说什么都不要理她。”
金绮月突然哈哈大笑,她冲着善渊道人娇声说道:“哟,这时候叫别人别理我,当初自己就没理我吗?别忘了,是谁跟我达成合作,做成了一个交易的?”
她这话说得很大声,不仅英萝听到了,随善渊道人而来的那些舒家捉鬼师也全都听到了。
舒家捉鬼师们面面相觑,都在想金绮月跟善渊道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善渊道人为何要跟金绮月做交易?
众人的目光望向善渊道人。
金绮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众人对善渊道人生出了疑心。
当然,这疑心不重,很轻微,但疑心这种东西,哪怕是颗小小的种子,只要落到了人心里,就迟早会生根发芽。
善渊道人并未解释,只是冷冰冰地朝金绮月说了一句:“闭嘴。”
金绮月轻笑,没再继续往下说。可她越是不继续往下说,众人的猜疑就越重。
众目睽睽之下,善渊道人的眸色变成了金色。
神威压迫着众人,就连天上的乌云都仿佛往下压了几分,金绮月有些惶恐,她把手里的人骨头一扔,站了起来。
善渊道人冷声说道:“杀神通鬼迫在眉睫,趁她已经负伤,我们今天速战速决,把她杀了。英萝,我给你神威,你持重剑,杀鬼!”
“好!”英萝大声应道。
英萝天生神力,两把重达千斤的玄铁重剑在她手中跟两把小菜刀似的可以轻松挥舞。英萝纵身一跃,身姿飒爽,两把重剑一劈一砍,向金绮月发出致命一击!
善渊道人则捏起道家仙诀,就地盘膝而坐,或许是为了让英萝动作更方便的缘故,红绳的一端从英萝的手腕转移到了英萝的脚踝,另一端依然还系在善渊道人的手腕上。善渊道人持续不断地施法,眼眸金色更甚,他把神威通过红线传到英萝身上,又通过英萝传到两把重剑上。
善渊道人能唤起神威,英萝能挥动重剑,只有神威与重剑相结合,产生的威力才能杀死神通鬼。
重剑带动神威,突然之间一声霹雳,霎时雷电交加,天空被惊雷劈成几瓣,随之而来的是金绮月凄厉的惨叫,金绮月被神威霹中,在乡野间滚了几滚。
这次金绮月是真的难逃一劫了,她的人皮瘪了下去,虚弱地在乡野间狼狈地爬行。
周围,捉鬼师们围了一个大圈,布下锁鬼阵;善渊道人跟英萝配合默契,乘胜追击,又给了金绮月第二、第三次重击。金绮月强弩之末,她瘪下去的人皮突然膨胀了起来,像个充气的气球似的,气球充气充到极限时“嘭”的一声发出巨响,炸了。